就算有人看见了,顶多也就是付之一笑,绝不会有人傻到去为雎儿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伸张正义。
妾在妻面前就同奴婢,本就可以被正妻随意处置的。
但苏氏不是,她是陈郡谢氏的女君,是谢司徒的妻子,桓氏再恨也只敢在背地里做点小动作,编排几句,要是桓氏真到谢府上当泼妇闹腾,恐怕谢氏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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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即便再气,到了苏氏面前也要忍耐着和和气气说话。明知夫主对苏氏的心思,她还要强忍着没当众揭穿。
深知夫主企图利用她来彰显自身的宽宏大量,然她还是选择默默接受了这一事实,可当四下无人之时,她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终究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
“庾征,自我嫁给了你,可谓是倾其所有地付出,但你呢?丝毫都不顾及我的感受,背信弃义之事!把我一步一步逼成怨妇,而你却能趾高气扬地指责我心胸狭隘、心狠手辣?你自己怎就没反省过对妻子的辜负?”
讲到此处,桓氏已然情绪崩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泪水夺眶而出,嘤嘤啜泣起来。
庾征本因自己的心思被当场戳破而恼羞成怒,胸膛中燃烧着团烈火,但当他听到桓氏提及为了维护他在外的形象,未曾当众揭穿他;且在众人面前,桓氏始终听从他的话积极予以配合,如今又听见妻子的哭声,他心头的怒火便如同遭遇一场瓢泼大雨般,逐渐熄灭了下去。
紧接着,一股深深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没错,确实是他亏欠桓氏良多,桓氏在人前强忍着不满与愤懑,给足了他作为丈夫及一家之主的颜面,更是竭尽全力去守护他的尊严和地位,他又怎能不知好歹,仍一味去斥责她的过错?
桓氏低垂着头,泪水不断涌出,那一声声低低的啜泣仿佛承载了她多年来所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每一滴泪珠都像是她内心深处积压已久的哀怨,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口。
庾征听着心中五味杂陈,那些年少时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时他与青颜两情相悦,曾以为这份爱情会天长地久。
然世事难料,如今两人却走到了这般田地。
是何原因呢?
或许是他如愿以偿将心上人迎娶进门,有了孩子,便渐渐变得懈怠起来。
又或者是受到世俗观念的影响,渴望像其他男子那样坐拥妻妾成群,尽享齐人之福的美妙生活。
后来啊,在青颜的愤怒指责下,两人的心就这样一点一点疏远了。
宽敞的马车里一片寂静,除了桓氏那断断续续的哭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这哭泣声时而低沉压抑,时而高亢悲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女子的不幸命运。
最终,庾征坚硬的心终究还是被妻子的哭声软化了,他轻叹一声,缓缓低下头去,语气诚恳:“成了,莫哭了,是我之错。”
桓氏听到丈夫的话,身体猛地一震,但随即哭得愈发厉害了,她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多年来所承受的苦楚全部释放出来。
庾征见状,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拿起袖子,轻轻为妻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一边轻声安慰道:“是,年轻时,我确实曾对苏氏心生欣赏之情,但也仅此而已,实在谈不上什么喜欢或爱慕。因为在我心底深处一直明白,我的妻子只会是你,对苏氏不过是出于好奇罢了。”
好奇她是怎样的女子,竟连谢归远都拒绝。
谢归远是他们那一辈最出色的青年才俊,人中龙凤,才貌双全,可苏氏连他给出的妻位都拒绝了。
他说是好奇,不若说是升起了攀比之心,想着若拿下了苏氏,那是不是就将谢归远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