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阉竖邀宠争名夺利 阁老设局勾心斗角(一)

“万岁爷深知余大人断案,他可能不想认真追究这事,所以让她来个糊里糊涂结案。正所谓欲盖弥彰,不怎么当回事,那小子反而不会怀疑万岁爷的身份,别人大概也会这么想的。”

谷大用烦恼地说:

“小葛你真是士别三天,当刮目相看,我也正担心这个,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反贼,算奇功一件,可以封爵的。以前有个叫曹吉祥的太监就封爵,可咱这些人就没有封过爵的。我得让刘瑾看看,他威风得很,可就比不上我有爵位。现在刘瑾可真威风呀,更可气的是钱都跑到他刘家去了。去年朝觐年他从朝外官身上狠狠捞一笔,今年来不管什么官,现任官还是致仕官,只要当过官,甚至不在人世的官都得向他贿赂。”

葛儿大为吃惊,他问:

“连死去的官都向他贿赂?”

谷大用摇头晃脑。

“谁说不是?刘老西儿让鬼迷了心窍,当时担心言官乱说话坏了他的事,谁得罪他,就拿人家往死里整。结果近来没人敢上谏章,他却又觉得没意思,说什么朝中没有直臣、诤臣非国家之福什么的。跟内阁商量,非要给言官下弹劾任务,每人每月得上三份谏章。李东阳等人认为搞得人心惶惶,上下离心,不是为政之道。偏那焦芳跟刘老西儿一拍即合,说太盛世的特点是有直臣和诤臣,还举宋朝为例,说宋朝言官入台百日没有谏章一概放外任。他认这个道理,其他三位阁老也没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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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十个科道官加上一百来个御史,每人一个月弹劾三次,那还了得!”

“谁说不是?刘老西儿不仅要他们完成任务,而且还要求人家言之有物。给事中安奎、张或、潘希曾,御史陈玉、朱衮、刘子厉也照规定上弹劾奏章。这几个人心慈手软,弹劾不关痛痒。刘老西儿没办法拿挨他们弹劾的人问罪,一气将他们拿下。白天在午门外号枷示众,晚上投入天牢,罪名是弹劾不实。若非李东阳多少能让刘老西儿敬重,极力向他说情,那个叫安奎的给事中非死在枷下不可。那家伙扛着大枷没有两天就奄奄一息了。”

“怎么会这样子呢?”

“财迷心窍嘛,遭弹劾的官员给刘老西儿一笔贿银,事情大都不了了之。刘老西儿可是大捞了一笔。他尝到这个甜头,竟丧心病狂给所有朝臣都下了弹劾任务。你说经过言官横扫了那么长时间,朝官还有什么可弹劾的?可刘老西儿逼得紧啊,他们也是没办法才弹劾那些已经退下的官员。韩文又一次让刘老西儿给投到大牢里,要罚他一千石米。这老头早已倾家荡产了,别说没有钱贿赂刘老西儿,就是有也不会给,他恨死刘老西儿了。还好他的人缘不坏,几个朋友凑份子帮他纳米,才从大牢里放出来。”

葛儿听得惊心动魄。

“我不信,这样搞,不全乱了套?”

“看来你是死心塌地跟定余姑娘,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也难怪,你每回上京来去匆匆,余姑娘身边都是守口如瓶的人,上门巴结你的人,又都知道你是刘老西儿的心腹,自然不会揭他的短。其实此事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刑部刘尚书实在找不到弹劾的人,没法向刘老西儿交差,竟跟几个部属商量相互弹劾,然后向刘老西儿交一笔贿银。为了这事王阁老气得上过两次辞呈了。”

葛儿不得相信。

“谷公公眼红吧?刘公公有钱有权,你就想要封爵?”

谷大用坦然说:

“我悄悄找小葛商量正是为这事,既然余姑娘糊里糊涂,咱们能不能利用她一下,将洪徒打成反贼?”

葛儿大摇其头说:

“余大人的脾气我知道的,她必不这么干的。”

谷大用烦道:

“别开口闭口都是余大人,听了怪别扭的。我这不是找你想办法吗?倘若容易,也不用找你想办法了。”

葛儿笑道:

“平时叫习惯了,我真的帮不上你的忙。”

“她平时审案最恨哪一类型的人?”

“她最恨霸占人家妻女的,都是又骂又打,过后想想心里有气,又拘来臭骂臭打一顿。有个开布行的姓董的家伙,已然被她拘过五回了。只因她是女孩子,对这类案件多不细问,我们安排帮她审案的,就是几个知道她底细的,他们也因为她是女孩子没敢细说。据钱老三猜测,有几个案子还是冤屈的。此外她对贿赂深恶痛绝,向她贿赂的都得挨一顿板子。”

“这就好办,咱们先说洪徒是强奸犯,再说他是反贼。强奸一事她不会细察,反贼一事咱们众口一词说铁证如山,想必她不会不给咱们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