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只有京营中的步军营装备了大量火器和大炮,要灭后金就一定要动用步军营的军队,但是陈瑞文在需要步军营的情况下却决不能把主攻盛京的舞台让给京营。盛京是后金国都,破其城、俘其王是灭金第一大功,西南系绝不会把大舞台留给京营,要不然他们就成白打工的了,在蓟辽几十年的苦白吃了、血白流了。所以需要分化京营的力量,恰好或者说计划好把北线让给京营的发挥,这给了贾琏机会,这个机会是由上皇和陈瑞文出于自身利益而创造出来的。
第二是京营系统是不支持高级将领独立指挥一条战线的,曾经是上皇不会让,何会是陛下不会让,那么就没有其他人具备这个资格,在嘉祥年间的多次清洗下。这个事实是两位皇帝造成的,也就是说需要一个资历够高的门外汉来指挥步军营,要不然仅靠陛下的支持弄一个年轻的来是不可能指挥的动内部关系复杂的步军营,到了战场的紧要关头,这是有可能要人命的。
于是贾琏在看到机会后将目标放在门外汉身上。他让牛俞二人推虞昭文,就是因为虞的特殊性,陛下看到这样一个人选一定会心喜,而对于这个人选所带来的缺陷、代价保持极高的容忍度,只要这个人选带来的收益超过他带来的代价。虞带领步军营立功,一是可以为陛下更快掌控京营,二是在西南系内部扶起一个小山头,正好可以制衡陈家。
正如贾琏预料的那样,陛下对于这个人选是满意的,所以当俞鹤伦提出一个弥补虞自身缺陷的可能的时候,陛下的神色任谁都看得出来风向。于是石秉昆抢在所有人面前、以他的高资历、特殊地位,提出了两个勋贵们很难反对的人选。即使是陛下的人,石秉昆也在话里给他们找了不能开口的理由,金菊花是陛下赏的,请问不合适的地方在哪?
最终事情的发展到了这一步,推倒重来是不可能的,大战一触即发,通州仓已经开始转运粮食前往辽东了,再走回头路,对于陛下而言,是威信大损,而再找别的门外汉,可能还不如虞昭文呢。
满殿的沉默告诉陆庆祥,贾琏又赢了。
以正合,以奇胜。
石老爷子说贾琏的军略独占鳌头从不是虚言,贾琏胜就胜在携大势而来,不胜也是胜。
叫他们心有不甘也得磕头认输。
这正是他作为一个长辈愿意听后辈话的原因,因为他的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可能还比不过贾琏的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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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事堂内各人的心思翻涌之时,隆兴帝打破沉默,问向阶下的虞昭文,“虞爱卿,诸将都推你为北线主将,你觉得你能否胜任?”
虞昭文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心中燃着一团火,就等这一刻。听得陛下问询,他一个箭步跨出列,撩起衣摆,“扑通”一声跪地,昂首挺胸,高声答道:“老臣必不辱使命,以报皇恩!”声音高亢激昂,洪钟鸣响,在殿内久久回荡。
武将堆后头的几位,只能瞧见跪地之人一头如雪的白发,还有那微微佝偻的背影。
“既如此,就依诸卿所奏,任命虞爱卿为北线主将,贾琏、萧愈为副将辅佐。另,贾琏与萧愈二人两年来在外为国谋公,勤勉尽责,升贾琏为军机司正四品九边参议,萧愈为越骑院从四品辽东监牧马使。”隆兴帝的声音沉稳有力。
“遵旨。”众臣躬身领旨,声音参差不齐,却都透着几分恭敬与无奈。
礼毕,隆兴帝环视一圈,朗声道:“今日事已毕,若无其它事,散朝。”说罢,起身,龙袍一挥,大步向后殿走去。
众臣恭送隆兴帝离开后,文臣们一动不动,李嵇神色淡漠,目光悠悠地看向勋贵武臣们。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枢密副使陆庆祥,他拱手向身边同僚示意,而后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身后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通道,紧跟其后的是武备司都统制常荥。
牛继宗站在武臣前列,目光追随着陆庆祥离去的背影,继而落到站在二人中间的戚建辉身上,瞧了瞧他的脸色,又与担任军机都督的侯景熙对视一眼,二人面上皆是一副严肃模样,可眼底深处,却都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里有些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