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活着时,她常满脸带着幸福的柔光给箫飒讲从前的故事。母亲是个知足的妇人,经常对箫飒说她是个有福气的人,有一个这么能干的丈夫和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那时候箫飒也觉得这实在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家庭,他是个如此幸运的人。
结婚时箫昊对母亲口头承诺,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到头来连命都倒贴了,最终母亲得到了什么呢?
死路一条。
当时年仅十岁的箫飒还是一位乳臭未干的孩子,自从那场车祸发生以后,他性情大变,变得很偏执,脾气也很暴躁。
这一切改变也许始于两代人在解开某些心结上的失语。箫飒认定这场事故是父亲故意所为,因此与父亲箫昊的关系直剧下降。箫飒倔强地认定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仁至义尽的父亲,而是杀害他母亲却没有得到任何惩处的凶手。
由此少不更事的箫飒,一系列针对父亲的权宜之计就此展开,辍学、打架、进酒吧、泡网吧,像裹脚布一样冗长的岁月里,没少给箫昊捅娄子。
可在箫飒的心里,在这种叛逆的背景之下,仍旧渴望着箫昊能给他多一些关怀与关爱,而不是一味的教导或是训斥。
再次望着呛红了脸的父亲,少年依旧面不改色,倒是猛吸了一口凉气。对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粗糙男人,他很不以为是地摊开了双手,紧紧抿着一对薄唇,双颊倒是有些意外地浮现出两个显得可爱的浅浅酒窝。
哪怕箫昊被儿子这番评头论足,他也只是气得无话可说,剧烈的咳嗽让他差点儿倒不过气来。
有时箫昊也感到很羞愧,他也觉得全部错都得算在他身上,这个结果是他咎由自取的。
箫昊难过地想到,他和儿子的关系只会不断恶化下去,不会再得到改善了,这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耻辱,他逃离不了这个诅咒。
箫飒总是给他平淡的生活踹上那么两脚,可他巴不得来上一场疾风暴雨,当暴风雨过去之后,一切将复归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