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对你好吗?”
“你猜!再见!”索然无味的咀嚼,牙受不了,只有逃遁,才可轻松。
“李老师,哪天我会去门市!”
我听见那声呐喊,支票空头,可以如树叶,随手一扔。
人如爬爬虫,应声而动,在欲望的世界里挣扎,很迷茫,又很糟心,别的生产队已经闻风而动了,村组干部如同打了鸡血,各家各户纷纷盖屋,小屋变大屋,有缝就插针,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拆迁潮,闻风而动,一时间建材大涨,我才刚刚从钱的牢笼里挣脱出来,却又要陷进去吗?村组开会,家家动作,凡有闲地,必要盖房,如潮水一样势不可挡,挡不住就疏,但如果盖房,上面是不允许的,要想在夹缝中生存,必须上缴村里钱,这种敏感时刻,石建军居然调走了,贺林重新再回吴洼子,这里面的水深,没有贺林还真的不行!
贺氏一边应付上面,另一边开启生财有道之门,索性村组开会,私事公办,允许盖屋,通知要停,也可夜里盖,那些临时组建的瓦工队伍,忙得四脚朝天,差不多昼夜不停,连轴转是常有的事,一个个熬得像虾公,你盖我也盖,像旋风一样,每家每户交一千到三千元不等,这叫保护费,上面来查,有人通知你还得停工,半关关掩,大收特收,那是一个午后,我们小组也开了组会,但凡想盖屋的,盖多大,楼房平房,有不少人想在上面接一次,有钱人豪横,我们这些掐耳朵也疼,扭鼻子也疼的人,就畏首畏脚。!
会议是我带儿子参加的,他长高了不少,只是又高又瘦,我一开始是不打算盖的,一则钱紧,二则我觉得没必要,但架不住众人劝阻,但凡想盖房者,须把保护费交到李红旗家,开完会,太阳就要落了,这种时候,炊烟就袅袅,村庄里弥漫着烟火气,李红旗家在后头,他不应该走前面上海路,但那一天,中斜一样,他走了上海路,我们还没有走到家,路灯还不曾亮起,他却跟在我身后,我们刚上宅坡,他就站在上海路上。
“李子北,你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谁盖谁出钱,我暂时不盖!”
“李子北,我警告你!别给我捣蛋!这次不比以往,牵扯到千家万户,贺林吃你药,我不吃!”
“是吗?”我退到宅子下,“你确定?”我用舌头舔着上下嘴唇,“我能不能硬灌?”当时,路上有不少人驻足,我脸上的笑容,一定是阴鸷那种。
“你敢!我借你十个胆!”他叱咤着。
“我李子北不敢?”我摇着头,向他走去,“你这个不孝之子,敢这样跟你大说话?”
“牙长话你给我少说!你几时就成了我大?”
“那次挖你老爹李建木墓地时,这么快就分健忘了?”
路上有人笑喷了!
“放屁!”
“你闻着臭了?并把它独吞了?你咋这么贪吃呢?”
“我告诉你!要想盖屋,必须把钱送我家去!”
“你算哪根葱呀?凭啥送你家?”
“我是贾家沟生产组组长!”
“你马上就不是啦!”
“你说了不算!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他气哼哼走了。
这狗日的,还那么炸刺?记吃不记打,我敲打过他不止一回,这回放过他?我摇摇头回家,心却拧巴起来,家过成这样,他还敢豪横!
太阳掉地下了,千万人拧捻过,碎了一地。
晚饭之后,我正在写东西,却不知谁在外面鬼哭狼嚎,初听不知,再听怀疑,三听有音,是李红旗那个公鸭嗓子在咆哮,唱啥唱?
噢~!原来是正歌被他歪改,《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李家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四家,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