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词不置可否。
他掠过她手中的蜡烛和火机,轻擦磨砂轮,窜起淡淡橙蓝焰,点燃一盏,倏忽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是在续七年前那个台风夜的遗憾?”
“啊?”聂惊荔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什么遗憾?”
“或许是我自己的遗憾。”裴熠词语气平静的述说:“你可能都忘记了。分手那天,我说要拿两支蜡烛过来陪你,我怕你一个人在家怕黑。你却跟我提分手。”
他眼睛凝视着微弱的烛光,内心藏着多少委屈无法用三言两语诉尽:“你不知道那夜……抵着台风回港岛的路有多难行。我曾在想,我可能会死在路上……”
“对不起。”聂惊荔心头一剜,猛地抱紧他:“是我不好,对不起。”
“但我并不怪你,荔囡。”裴熠词眸底洇开一抹湿红,嗓音逐渐沙哑哽咽:“我也曾在想,或许是因为你从小缺乏父母完整的爱,所以你也给不了我完整的爱。毕竟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只有短短的九天,自然无法胜过你的家业重要。”
不是的,你也同样重要。
聂惊荔很想对他讲这句话,可又没勇气讲出口,毕竟七年前,她选择放弃掉他,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裴熠词摸摸她的后脑勺:“当代入你自幼的成长经历,我也能理解。你本就是独生女,在十八岁之前,家里的一切本该独属于你。但你爸却又娶了另一个女人,生了个比你小十八岁的弟弟分宠,任谁都难以接受。”
如果不是看了她的日记,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伪装得有多辛苦。
“你难受就哭出来吧,荔囡。”察觉到她的肩膀隐隐约约的颤栗着,他高挺的鼻梁骨溺爱的轻蹭她耳廓:“无须在我面前逞强。”
“我……我不难受。”她仍嘴硬,眼泪却早已将他的衬衫领口濡湿了一片,泪珠冰冰凉凉的滑过他的锁骨。
裴熠词心尖一颤,忍不住问:“你想你母亲吗?”
自上次见过孟秋潆后,他就派人暗中调查孟秋潆的身份,可至今还未有任何可靠的消息。
孟秋潆过去的家庭背景,以及情感经历,似乎被人抹了。
聂惊荔摇摇脑袋:“我没想过,她从未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我连设想都不知道怎么设想。”
裴熠词闻言,越发揪心:“那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突然出现,你会接受吗?”
“我不知道。”她自己也很迷茫:“爸爸不准我提起她,我对她可能也不会有感情。”
既然如此,那就永远别让她知情吧,就让她按照这个原本的人生轨迹一直生活着,别再增添其他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