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价上涨?”谢尔盖愣在自行车上,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见谢尔盖愣住了,伊万科夫调转车头,把汽车开到他的身边。

“是啊,最近什么都贵了,好在米哈伊老板,见大家都不好过,决定每单多给我们两块钱,你不打算回车场吗?”“我我……”谢尔盖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

伊万科夫热情地说道:“哎呀,在伊万那个讨人厌家伙手底下干活,还不如回车场里和我们一起喝酒,我们可都等着你回来,好好喝上一晚。”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大不了我们请客,你白喝啊。”清楚谢尔盖的家境不太富裕,伊万科夫只当是他在发愁和朋友吃喝的开销。

“唉,我想你不知道,安德烈要上大学了,我想让他去一所好一点的学校。”

谢尔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一股白气夹着淡淡的忧愁,从他的嘴里淌了出来。

“最近我很缺钱,不得已才离开车场,去的伊万那儿。”“去哪一所啊?本地的保加尔不就很好了吗?再说,他已经是个汉子了,可以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的,我们家的伊科夫就是啊。”伊万科夫纳闷,谢尔盖究竟要把儿子送去哪里。

谢尔盖说出了一个名字,是首都的一所大学。

“什么!?你要把安德烈送去首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伊万科夫一拍脑袋。

“那里离我们这里足有十几个车站远!你是要他自己一个人在外生活?天啊!”

抬手帮伊万科夫扫去车顶上的碎雪,谢尔盖苦笑:“我正是为此事发愁,所以在想尽办法地省钱。”“唉,我也不能说什么,这是……”伊万科夫掏出了钱包。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想什么呢?这是给伊莎的!我欠着她一块布的钱,算是给她的药费吧,你去医院如果不够,随时打电话叫我来付。”谢尔盖尽管不知道妻子的营生,但还是在伊万科夫信誓旦旦的保证下,收起来二十块卢布。

伊万科夫脸上又浮现一抹笑意,他告诉谢尔盖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伊科夫在厂里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准备升他做了车间主任,到时候工资会涨到两倍多,为家里解决了不少的负担,还添置了新冰箱。

高兴地和伊万科夫分手,谢尔盖又蹬起了自行车,朝着医院行进。

别人的儿子终究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欣喜终究是别人的欣喜,谢尔盖又回到了生活的困窘中。

穿过海军元帅的纪念馆,又穿过宏伟的广场,谢尔盖已是冻得手脚发麻。

我是被老鹰啄去了眼睛,明明旧手套就挂在衣架上……谢尔盖清楚地记得,缺了一角的衣帽架上,有一双旧绵手套。

简单地和医生说明了病情,谢尔盖请他开一些便宜一点的药。

“不好意思,我们医院的廉价药,刚刚供给出去了,只能尽量给你开一些药物。”医生摇摇头,遗憾地说道。“另外,你的手不要紧吗?”“不要紧,那我就拿一点烫伤药就好了。”

“好吧,我给你开单子,你去药房拿。”

“五十二卢布。”收过单据,收银员说道。

掏着钱袋的手一停,谢尔盖小声地问道:“多少?五十二卢布?”

“最近涨价了,两卢布的价格,还是控制过的。”停下打单子的手,收银员解释道。

“您看新闻了吗?虎族的实验,搞得人心惶惶,狼和羊,也要开打了。”

“狼和羊打开,关我们什么事啊?”惊诧地问道,谢尔盖失语。

“枪一响,就要有人死,有人死就有人哭,您觉得东西特别是药物还能便宜下来吗?”

“哦,那好,那好吧。”不舍地拿出伊万科夫刚刚给的二十元整钞,谢尔盖又排出一把零散的硬币和纸钞。

“……”收银员瞥了一眼,回头继续开着单子。

“……”紧紧地抿着嘴唇,谢尔盖虽然没听见叹息声,但收银员眼里不加掩饰的意思,却是清楚地看在眼里。

身为一个男人,他想打人。

不是鄙视人的收银员,也不是黑心的老板伊万,更不是阻拦他离开车场的米哈伊老板,热心的好友伊万科夫,时代这种东西,他又无力改变些什么,想打是他自己,捶打自己的无能与恼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