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七十章 丞的太学生活

“说子厚叔叔这么多年了,心底确有后悔之意,只是没这般言语。”

小主,

章綡点点头道:“是啊,可是你爹爹依旧没允啊。其实惇叔一贯心高气傲惯了,有什么悔意,也是从不道开了。但这一次这么多年了,他性子倒是变了,常与我爹爹打听你与亘哥儿的近况。他是一直放在心中。”

章丞道:“可是我觉得爹爹办得对啊,不是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那些错过你,又回头来找你的旧人旧事,就不要与之纠缠不清了。”

“这般你又要与他理清原先的关系,又要看看以后,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章綡道:“你的话有道理,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倒是比以往我识得你的时候长进多了。”

章丞道:“你别寒碜我了。是了,你与刘衙内很熟?”

章綡失笑道:“什么刘衙内?他也配称得一声衙内?他刘家早就败落了,我今日宴请你的舍友全是看在你的面上。”

“怎么他家中不是世家吗?他爹爹还官居六品。”章丞问道。

章綡道:“哼,我与你说这等官宦世家就算破落了,但也不能让外头人看出来,至少要维持住体面。”

“为何?那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章綡道:“别看不起这些人。只要他刘衙内不说,他刘家仍旧是世家,外头有什么好的差事,也能着落到他身上,或者什么官宦人家看上他家了愿与之联姻,如此好歹就存着个翻身的机会。”

“可只要他露了底子,不仅旁人对他家的恭敬没有了,那么这些好事便通通轮不到他们了。”

“你说的这个刘衙内,如今的体面都是靠家里变卖家底,暗中借钱维持着,不断接旧还新,也不知还能维持几年。”

章丞感慨道:“难怪,难怪。”

“这一次他刘家里为了让他上太学,不知费了多少功夫,你也是对的,少与这般人往来,沾染歪风不说,还坏了自己的前程。君子宁可独行,也不要委屈自己。你放心,我今日露出些许看重你的态度,以后这些人便知道掂量了。”

“多谢綡哥儿。”

说到这里,章綡认真地打量章丞然后道:“你也是奇人,宰相子隐姓埋名到太学读书,莫不是扮猪吃虎不成?”

章丞道:“綡哥儿,我早与你说了我为何来此,再说了我也不是纨绔子弟,太学虽是清苦,但日子我也过的。”

“当年我爹爹在太学时可比我可苦多了,但他不一样在此登科,最后高中状元。我怎么就不行了。”

“哈!”

章丞气道:“綡哥儿,你莫瞧不起人,一年后国子试,咱们看看国子元谁属!”

章綡一拍大腿,大喜道:“说得好,咱们章家子弟就是当这般你追我赶,日后看看谁家的更出息一些。”

“说句实话,你上次省试落榜,惇叔家几个子弟看了你的卷子,没少讥笑你。”

章丞闻言大是气恼。

章綡故意笑道:“与你说,便是要你争一口气。你们两家的恩怨我不掺合,但我和爹爹都是一般态度,只是望着咱们章家子弟能好便足矣!”

“咱们章家子弟要比,就比一比谁更能为家国,为社稷,为百姓效力尽忠!”

“谁更能让咱们章家光耀后世!”

果真看着章丞,章綡二人说说聊聊返回饭局时,众同窗们一下子都对章丞是刮目相看了。这小子不知结了什么大运,居然能与章綡谈得相欢,也不知道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啊!

刘衙内对章丞态度也变了,甚至主动替他斟了杯茶。

章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十七娘不许他交游官宦子弟,生怕他沾染上了纨绔之气,所以他平日相处的也只有兄长章亘和郭宣这般。

如今对一切都很是新鲜了。

刘衙内欲试探章丞身份,章綡道了一句:“我对好学不倦的读书人一项敬重有加,方才我入舍,诸位都来迎我,唯独良弼抱着书本不放,可知他日非池中之物。”

“以后在太学有什么事,良弼大可报我的名字。”

众人一听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等获得他人赏识的手段。

不过随着章綡这么说,大家也释然了。

不过章丞看得出同窗们甚至刘衙内,对章綡这个层次的向往。

但章丞清楚章綡恭谦有礼,豪爽仗义背后是什么,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没一个是靠温良恭俭让上来的。

章楶在洮水大捷前,坐看梁乙埋的兵马在熙河路烧杀劫掠,无数百姓死于党项人的刀下,但章楶全程无动于衷。

一直等到党项兵马饱劫之后返回党项了,章楶才率养精蓄锐已久的宋军于党项兵马后方的洮水出现,最后一战定乾坤。

事后不少熙河路的官员要弹劾章楶,却给章越全部压了下来,甚至官家也说,章楶此人的心太狠了。

到了这个位置,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君子好人。

普天下可能只有司马光是个例外。

有酒岂能无色,不多时就有歌姬打酒坐,章丞见此不习惯,章綡打着哈哈替章丞推却了,自己却似个中老手般。章丞不知自家老爹当年在太学里是否有遇到这样的场景。

片刻后章丞便辞了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