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与众人不同,菲欧娜深知这位老合作对象的恶劣脾性。
对于那种完全没有成功可能性的任务,亚瑟很少铤而走险,而是会在第一时间回绝。
至少在菲欧娜的认知当中,亚瑟这辈子只冒过一次险,结果就让人家在伦敦塔下枪毙了。
自从这次以后,亲爱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就多长了个心眼儿,因此多半再也干不出那么缺心眼儿的事情了。
当然,很少铤而走险不代表他不会冒险。
他有时候也会冒一点风险,但前提是,风险绝对要比之后带来的收益要小的多。
他既然还有空在这里踱步,而不是当机立断的拒绝,那就说明他认为这件事相当的有利可图。
不说话不是没办法,而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给所有人施压,以便在开口后将自己的办法卖个高价。
果不其然,当旅馆房间中忧虑的气氛几乎要溢出窗户时,亚瑟开口了。
亚瑟先是看了一眼大仲马,又扭头看向努利:“现在风声太紧,意大利爆发起义的消息,估计也已经透过各种消息渠道传去了奥地利。而据我所知,目前巴伐利亚王国的首都慕尼黑正在召开德意志邦联大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梅特涅肯定会把这件事拿到会议上公开讨论。目前德意志的气氛你们也知道,就连大学里的管制措施都在不断缩紧,更别提港口和主要城市了。”
亚瑟话音刚落,忧心忡忡的门德尔松便开口问道:“这说的倒是事实……”
加里波第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他攥紧拳头起身道:“给各位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说实在的,能把我带来哥廷根,诸位都已经是出了大力了。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再要求各位把我安全的送到港口。”
“不不。”
亚瑟抬起手示意加里波第坐下:“朱塞佩,我说这话不是觉得你拖累了我们。相反的,如果不是我们所有人钦佩你和青年意大利成员的勇气,大伙儿也不会拼着掉脑袋的风险把你带到这里。但是,鉴于目前的局势,现在四处乱跑肯定是取死之道。所以,我建议你和你的同伴应当在哥廷根先安顿好,等到风声过了,我们再送你出港。”
“可……”加里波第吃一堑长一智:“爵士,哥廷根这种小城如果来了几个不会说德语的意大利人,还是挺扎眼的,这不会给您添麻烦吗?您该怎么和警察解释呢?”
“该怎么和警察解释?”
对于亚瑟来说,这个问题没有任何难度。因为他从不需要向哥廷根警察解释。
如果他们一定要亚瑟解释的话,亚瑟也可以就那天被警察局逮捕的事情,向警察局长施密特先生要个解释。
不过,虽然问题很简单,可亚瑟却依然像是被问住了一般沉默了片刻。
旋即,他开口提议道:“这个简单,亚历山大不是带了几个厨子吗?你和你的同伴也可以扮作门德尔松先生和海涅先生的厨师……喔,喔,不行!该死,我差点把那茬儿忘了。你还是去扮门德尔松先生和我的厨师吧,哥廷根的学生们都以为海因里希成天在巴黎啃黑面包呢。我能满足学生们愿望的地方不多,所以还是最好尊重一下他们的幻想。”
“哈?”海涅闻言皱眉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我的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是隔三差五去瓦埃勒饭店点只鸡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亚瑟一耸肩道:“谁知道呢?大伙儿对文人的幻想不都这样吗?郁郁不得志,穿着穷酸的衣裳,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路过孚日广场旁的奢侈品店时,多看一眼都是奢望。”
海涅听了不由撇嘴点评道:“让他们想象奢华的生活,他们想象不出。让他们想象困苦的生活,倒是一个赛一个的苦。我本来暂时不想回德意志的,但既然亚历山大把我拉回来了,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进步诗人,这帮愚昧小混蛋现在玩的那些,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亚瑟闻言,赶忙提醒道:“你可别干的太过火,要是动静太大,把普鲁士和奥地利的秘密警察吸引过来,我可不保证会发生点什么。”
海涅不屑道:“就他们?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接着,亚瑟又把话头对准了加里波第:“或者,朱塞佩,你还有一个选择。我和门德尔松先生最近在编排一幕歌剧,你可以假冒是我们请来的乐团成员。一个意大利人,在乐团里面干活,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如果这样的话……”
亚瑟将目光抛向努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可能就需要努利先生的配合了。毕竟光凭我和费利克斯是没办法组成乐团的,虽然我们俩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要想赶上那场在莱比锡的演出,并借机把朱塞佩他们送到港口,还是需要您的一点小小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