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放弃了,他浑浑噩噩等待着某一天会降临的希望,于是世界能出现一丝转机。
他似乎是等到了,苏格兰和波本的故事很有趣,黑麦也是。他不仅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上辈子卧底的经历,也也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为什么要帮诸伏景光?这就是原因。
诸伏景光就是另一个自己,如果他能帮助他逃脱的话……是否意味着自己将在某一天逃脱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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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喘着粗气在奔跑,小山附近地形复杂,有着许多沟壑容他藏身。而苏格兰的背叛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琴酒并没有防备他,所以苏格兰很清楚危险存在哪个方向。
他只能朝着反方向奔跑。山谷中清冷的风裹挟着水珠击打到他的脸上。让那颗过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褐色遒劲的枝干常常阻碍诸伏景光的路线。
他蹲下跨越,若不是脸上冷峻的表情,仿佛不过经历着一场天真的冒险。
荆棘已经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割裂,细小的血丝从那里蔓延出来。诸伏景光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想法,他的脑袋里只有青年的一个字——跑!
哪怕是跑到天边去,也不要停留在附近,你要离开这里。
骤然,一阵深入骨髓的凉意席卷了黑衣男人的全身,他不慎跌倒在枯老与新鲜的枝叶间。
脸朝着下,他嗅到了腐烂与潮湿的泥土气息。
他被修剪得干净的手指嵌入泥土,那脏污便溅起在指甲盖上。
诸伏景光停下了,并非他不愿意再跑,而是顷刻间的头痛欲裂让他只能痛苦地蜷缩在这里。
脑袋上方是整个静谧的山谷,如同一个罩子,将他藏匿于其间。
几乎遮天蔽日的树林,还有那些啁啾着在枝干间不断跳跃的鸟儿,清脆的鸣啼遮盖出一切爬虫活动的声响。
我不能再继续躺在这里了,我得起来,我得离开——他为我争取了离开的机会,我不能让来之不易的机会夭折在这里。
可是他爬不起来,诸伏景光真的动不了手。疼痛得仿佛四肢被麻绳所牵扯住,向不同方向拉去。而这痛感最后全都集中在了脑部。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的记忆在翻腾,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感觉整个人都在被重构。
天空落下一滴雨,不,或许那只是水珠,是昨夜凝结在枝头垂挂了一整夜却被路过的蜘蛛惊扰而掉下来的水珠。
那一颗正中诸伏景光的后脖颈。
啊——
不属于他的记忆进入了头脑,诸伏景光仿佛亲历了另一个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