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郑知南恭恭敬敬冲他作揖:
“叔公”。
我寻着郑知南作揖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囚服,却板板正正,一尘不染的小老头,他看起来胖乎乎的,正笑眯眯捻着胡须往我们这边瞧。
我瞧他的年纪,约莫花甲之年,这意识到,我搞错了辈分,那句叔父是郑伯母喊的。
这位慈祥的老者,笑眯眯冲我们招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才注意到,郑知南颇有些紧张,原是为了见重要的人,怕对方知晓自己落魄,男人就这点自尊心,我太懂了。
此时,狱卒已经退下,整个监狱就剩下我们仨。
我好奇的打量了下这监狱的环境,这位叔公住的是单间,地上铺着软乎乎的稻草,一日三餐倒也周全。
他见我滴溜溜瞅着他,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笑着开口:
“你母亲什么时候给你添了个小妹妹,长得这么磕碜,这模样不像你”。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本以为,这场会面叔公第一句话该是:
是我连累你们母子了。
然后郑知南眼含热泪回到:
叔公这是说得哪里话。
事实证明,这画风跑歪了不止一点点。
我还在长牙,尤其是下门牙掉了一颗还没长齐,于是一头牵着郑知南的手,一头捂住自己的嘴狡辩道:
“我还没长开了,长开了就不磕碜了”。
郑知南把手放在我头顶,防止我跳脚:
“叔公逗你呢”。
果然,人老了越发喜欢逗小孩了,见我一张脸气鼓鼓,似有薄怒。
他哈哈大笑起来,这爽朗的笑声,可真一点苦头没吃。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犹如苍劲的松柏,伫立于凛冽寒风中,无论风刀霜剑如何威逼,始终那么乐观。
我们出门前,郑伯母将早早准备好的食盒塞给儿子。
里头放了一壶酒,一只鸡和两只大猪肘子,这才是探监必备,所以,揭开食盒的那一刻,老头子的眼睛都亮了亮,寻摸了一张小桌子,我们三人席地而坐。
老头子笑眯眯,撕下一只鸡爪让我在一旁啃着玩。
这才和郑知南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