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南,若是男子,还可以通过科考的形式,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我,仅仅是一个商户女”。
“哪怕我是个男子呢?科举制度存在了这么多年,各种徇私舞弊,以权谋私,能将几个家世平庸者托举到至高的位置”?
“郑知南,世人多以情爱来束缚女子,并且千般规训,万般哄骗,试图告诫女子,嫁给一个好男人,得到一个好归宿,是女子最好的结局”。
“曾经,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我娘,走的不正是这条路?她嫁给我父亲,琴瑟和鸣多年,夫妻恩爱如初,可十几年前,我们母女二人不照样险些被人吃了绝户”?
“为什么世人从不肯承认女子的野心?我想像孙姨那样,甚至比孙姨做得更好,我想要掌握一些权势,拥有更高的地位,女子只有站到更高的位置,才能让更多女子的苦难被看见,被承认”。
“这可是从龙之功,选错了,不过一死而已,选对了,便可成为人上人”。
“郑知南,你母亲有一句话是对的,我比你,更像一个狂热的赌徒”。
……。
郑知南眼中的火苗,被点燃。
眼神亮了又亮。
仿佛一头狮子在森林漫步,遇见了同类。
……。
良久,郑知南平复自己的情绪。
声音又冷了几分,开口接着道:
“你是我带大的,自然了解你的秉性,沈藏拙,你就是个小骗子”?
他忽然重重“哼”了一声。
“沈藏拙,打一开始的去父留子,到现在你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不过是你权衡利弊后,做的取舍,”。
嗯。
这他倒是半点都没冤枉我。
仔细想想,郑知南在文先生门前,跪了足足两年,才被他收入门下,而我,确是踩着他的肩膀,偷偷摘了果子。
我忽然抬起头,凑近郑知南的脸,月光下,他一瞬的惊慌被我捕捉
“我从来没骗过你”。
“我7岁那年告诉过你,会把沈家一半家产分给你,是真的”。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嫁给你,也是真的”。
“我喜欢你是真的,想利用你也是真的,可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呀”。
……。
郑知南有自己的心结。
沈藏拙有自己的沼泽。
即使我和他唇齿相依,依然有些秘密,藏在彼此心里。
……。
我目光忽然变得无比忧伤。
可惜我那两只肿眼泡,把我忧伤的目光藏的死紧,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沈藏拙要走的路,是一条极其艰难的路。
或许,我走到道路尽头,根本没有鲜花掌声,很可能是一条白绫,一杯毒酒,一把匕首。
我爹我娘,甚至是我现在这些故友,不会有人陪我一直走下去,甚至有人会站在我对立面。
我曾经以为,至少那个时候,我身后还有郑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