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悲悲切切时,门房通报钱宁来访。
葛儿擦去泪痕,让人打水洗把脸,向母亲磕个头,起身迎接钱宁。
临走吩咐李四的娘说:
“叫人好生看护,仔细吹了风。”
钱宁随葛儿进入暖阁,分主宾坐下。
拜了茶,钱宁见葛儿脸有戚容,便问:
“公公为何心事重重?”
葛儿说李四私自净了。
“事已至此,让他进宫就是了。”
“我跟李大娘这么说,不过安慰她罢,这会儿不收新官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哩。”
“这算什么大事,照我看也别麻烦相爷,跟马永成打个招呼就成了。”
两人闲话一阵,葛儿见钱宁神色不对劲,又不像有正经话要说,他也不好问。
他心里记挂正德离开时他却睡着了,礼节上过不去,怕正德因此不高兴。
钱宁转一圈,将暖阁仔细察看一番,葛儿跟在他的后面,有点魂不守舍。
“公公该添置一些摆设,太素就不好,没眼色的家伙见了,恐怕要笑话公公。”
“葛儿心满意足了。”
“叫蔡昭过来看看,该添置的叫他补上。”
“好好的添置什么呢?”
“反正用不着公公的钱。蔡昭挣光禄寺的银子,手下有好几个报头,每年怕没有上万两收入?这钱来得容易,不能全装进自己的腰包。”
葛儿觉得敲人竹杠不好。钱宁说:
“怕什么,他想巴结你还巴结不上,知道公公要的,准高兴得像白拣一个爹。”
说着便差人去叫蔡昭。
葛儿想起一件事。
“钱公子认得一个人叫洪三宝吗?”
钱宁沉默一阵子。
“你都知道了,你娘告诉你对不对?”
“我与他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没法向娘交代。”
钱宁奉刘瑾之命摸清葛儿的底细,早已知道洪三宝和葛儿的关系。
他郑重其事说:
“弄死他容易,可公公要想好,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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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儿的母亲李氏原是富家千金小姐,家里有上百顷良田。
成化末年宪宗皇帝在京畿一带圈划皇庄,李氏一家的良田也让划走了。
失去田地,仍按原先的份额完粮纳税。一些人逼上梁山,沦为赤眉绿林,大部分人四处漂泊流浪,成为打短工、乞丐或者混混儿。
像李家这种大户,圈地中官和校尉以为他们还藏匿着财物,并不肯轻意放过,洗劫一空后,仍拘羁在皇庄里,每天苦罚折辱,要他们交出更多的财物。
过了几年,李氏的父亲没办法,咬咬牙将视为掌上明珠的李氏卖给人做妾。
买李氏的便是拔光胡子讨好刘瑾的洪三宝。
这家伙的确不配长胡子,天生就是个怕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