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人究竟说了什么,得罪了谁,那便不是自己一个小小主簿可以得知的了。
等到天色渐暗,王君晓才从城门处离去。
王君晓沿着安平城主道一路走过,虽然神色不变,却心中悲怆。
这次自己去州衙,在那座朱红大门之中,东奔西走,还见到了一位和自己同年科举入仕的学子,当初对方名次远在自己之后,可如今在此见面,自己只能是弯腰弓背,陪笑站在下方。
作为当初的榜眼,如今却流落到如此地步,东奔西走,卑躬屈膝,实在是令人唏嘘。
而那些身穿鲜亮官服的官员,冷嘲热讽,讥笑暗骂,自然也都必不可少。
只是这些对于当今这位读书人来说,早就无甚意义了。
王君晓看着自己布满冻疮的手,神色坚毅。
从那位春风得意的榜眼,到如今安平城的县令,风霜磨去了许多。
一路来到破旧县衙,王君晓点上一只油灯,而后端坐在昏暗房屋之中。
正襟危坐,而后研墨提笔,王君晓神色平静,缓缓落笔。
“元历三十八年,安平城大雪封山,粮食短缺......”
将这封写过数次的折子搁置于桌上,等到明日再寄往天京城。
其实在此之前早就写过不下十次,可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王君晓望向县衙之外,神色落寞。
看着手边那层层堆叠的圣贤书,王君晓苦涩一笑。
年少时读书,将这些圣贤书都奉若瑰宝,自负才气天下一流,立志要做那青史留名的圣人。
只是真正身入官场,王君晓才真正明白,圣贤书只能是用来看的,可真要做,那便是狗屁不是的一滩稀泥。
什么“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更是狗屁不通,等到真的吃不上饱饭,饿的两眼发昏,居无定所,逢雨必漏的时候,其中辛酸,唯有自知。
所谓的文人风骨,君子气度,倘若真的有用,安平城百姓岂能吃不饱饭?
王君晓早就将那些所谓的“风骨”给抛掷脑后,甘心做那摇尾乞怜之人,被他人鄙夷嘲笑又如何?
王君晓只知道,自己跪出来的那些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