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准的字确实一般。
虽说也未到不堪入目的地步,但沈提学硬要抓着这点不放,也确实师出有名。
毕竟科举考试时,见字迹不佳,阅卷者是可以直接黜落的。
只不过,此举用在岁试上,针对的意味太过明显。
实在恶毒。
关知府眸色闪烁,是自己大意了。
“沈大人,此言差矣。这字虽算不上名家手法,但亦端正,就这般革去秀才功名,岂不辜负寒窗苦读十年的赤诚?”
沈提学一甩衣袖:
“哼!字如其人,写成这样,便是再读十年,又有什么用?”
“他若有真本事,等练好字再来考,也是能考上的吧?”
“且让他回去,练练字,磨磨性子。方知,秀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关知府不赞同。
他自己是一路考上来的,深知科举一事,关乎才学,也关乎运势。
有多少文采斐然的大才子,终生未能拜入金銮殿?
每一次机会,对于学子而言,都是宝贵的。
读书人的时间,最经不起浪费。
“沈大人此举,未免太过苛刻。”关知府沉下脸来。
“若是大人坚持,本官亦会上书圣上,请圣上定夺!”
“你!”沈提学愤怒得脖子都粗了。
没想到,这关山月还是个硬茬子。
他告到御前去,只会被圣上训斥越职,能讨到什么好?
这知府的位子不想坐了?
但恰好,沈提学刚被调离京城,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
若是被参一本,面上确实不好看。
他思来想去,决定让一步。
“便是保留功名,也得剥去阑衫,降为青衣。”沈提学说。
他严厉地瞪了关知府一眼:
“本官已经从轻发落,关大人,可不要徇私枉法。”
可关山月又怎能同意?
青衣,虽然堪堪保住功名。
但是,本朝律法规定,青衣秀才,不能参加乡试。
可沈提学话语坚定,显然下了决心。
关知府心中愤怒。
但他无可奈何。
正如沈提学使唤不了他,他,也无法干涉沈提学。
提学官,对于本地学子而言,就是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沈提学深怕夜长梦多。
他根本等不及阅其他人的卷,考试一结束,他便当着所有考生的面宣布:
“考生隋准,学业劣等,降为青衣!”
众生哗然。
大名鼎鼎的隋准,谁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