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谢琅要的只是公道,只是定远王的王位,他又何需做出今日之事呢。
果不其然,下一瞬谢琅的嗓音便响了起来:“臣不想当定远王,也不用陛下金口御赐定远荣光,我只需要陛下写下认罪书,将罪行公诸于众。”
谢琅一边说,一边盯着景平帝,没有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景平帝几乎是下意识地道:“这不可能。”
“陛下若是答应的话,臣可以当做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是臣莽撞;但陛下若是不答应的话,那臣就只好自己想办法来达到目的了。”
章尧浑身霎时一震,惊愕不定地看着他。
陆皇后闻言,涣散的眼神逐渐凝聚,朝着前方看了过去。
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薛明月眼睛微微眯起,瞬间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谢琅这席话说完,寝宫内又陷入了寂静。
有人看着谢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有人紧紧盯着景平帝,想要看他最后会做出什么选择。
这话看起来是给了他两个选择。
但其实归根究底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景平帝如何选择,他与谢琅都绝无可能再继续共处,谢琅也不会再让他重握权利。
无论是主动承认,还是被动承认,对景平帝来说都是一样的。
亲眼看到这一幕,薛明月才后知后觉地又感到了紧张,她的嘴唇抿得很紧,目不转睛地看着谢琅。
对于他来说,走出了这步之后,他未尝不是也只有一个选择。
非死即活。
被逼到绝境狼狈的衰老帝王,和为了复仇而来野心勃勃的年轻侯爷,在这个时候默默地对视了良久,久到寝宫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景平帝不是第一次注视这个年轻人。
但此时却在看见了他那双黑眸的那一刻,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对他升起警惕心,此刻的谢琅和他很像……或者说,和年轻的他很像。
也不对,应该是登基之后的他很像。
同样的野心勃勃,同样的大权在握,同样的想要真正做出一番事来。
这样的眼神是只有在居于高位后才会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