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流逝,岁月在无奈与愤恨的交替中悄然走过。终于,萧淮辞与秦妙仪有了一个儿子,取名萧承泽。
望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孩子,萧淮辞心中五味杂陈。正当此时,他注意到身旁的秦妙仪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幼子,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慈爱与温柔。这本应是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可是,萧淮辞的脑海中却突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往昔的仇恨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秦妙仪,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公主,你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不仅杀害了我的妻女,竟然还将她们的尸首剥皮制成人皮灯笼挂于府中!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吗?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秦妙仪听了萧淮辞的话,脸色一白,随即恼羞成怒,“萧淮辞,你现在提这些是想干什么?过去的事莫要再提。”萧淮辞惨然一笑,“不提?我的妻女在地下冤魂未散,我怎能不提?”秦妙仪抱着孩子后退几步,“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有儿子,你若是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事,他也不会好过。”萧淮辞愣住了,看着懵懂无知的儿子,心中一阵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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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妙仪一心想要让萧淮辞的心中有自己的位置,可她苦无办法。于是,她想到了紫玉楼的老鸨千夜红,千夜红作为紫玉楼的掌舵人,见识过无数男女间的纠葛,对于人心的把握可谓炉火纯青。秦妙仪便决定找到千夜红询问计策,希望能借此让萧淮辞对自己倾心。
千夜红面对秦妙仪的请求,她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公主若是想让萧公子心中有你,单靠强硬手段恐怕难以持久。男人的心啊,有时候就像顽石,硬碰只会让他们更加疏远。你需要的是软刀子,温柔的关怀,以及深入灵魂的理解。”
千夜红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接着说:“试着找出萧公子内心的柔软之处,了解他的喜好,关心他的忧愁,用你的真心去打动他。记得,要让他觉得你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这样才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秦妙仪听得认真,点头称是。她离开紫玉楼时,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她开始留意萧淮辞的兴趣爱好,试图寻找共同话题,也会在不经意间展现出自己细腻的一面,比如亲自下厨为他准备他喜爱的菜肴,或者在夜晚陪他一起赏月,倾听他讲述过去的经历和未来的梦想。
萧淮辞听着秦妙仪温柔的话语,内心却如同被万箭穿心。每当夜深人静,面对秦妙仪关切的眼神和柔软的姿态,他都会感到前所未有的纠结与痛苦。他想起逝去的妻子和女儿,那个曾经给予他无限温馨的家庭,现在却变成了最深的梦魇。
尽管秦妙仪试图弥补,甚至改变,但萧淮辞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忘记那触目惊心的画面。每一盏灯笼都像是对他心灵的鞭挞,提醒着他那段无法抹去的历史。他明白,或许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但在当下,面对秦妙仪的柔情攻势,他更多的是避无可避的逃避与抗拒。
萧淮辞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解与质问:为何秦妙仪会选择那样的手段,为何连无辜的生命也不能幸免?这些问题像一座巨大的山峰横亘在他的面前,让他难以跨越。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接受秦妙仪的好意,实际上是在内心深处筑起了高墙,试图将那些痛苦的记忆隔离在外。
秦妙仪深谙宫廷斗争的残酷性,她虽渴望萧淮辞的真心相许,但也深知强行要求非智者之所为。她心里很清楚,萧淮辞这一生已被她牢牢掌握,即便表面尚未完全屈服,身体和命运已然归属她一人所有。因此,在面对萧淮辞的复杂心情时,秦妙仪展现出了一种超脱的冷静与自信——她知道,感情的事急不来,尤其当牵涉至如斯重大的变故,萧淮辞需要时间来消化、理解甚至是原谅。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平衡两人的关系,不再直接提及那些令人痛苦的往事,而是选择通过日常的点点滴滴,悄无声息地拉近彼此的距离。她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提供慰藉与支持;在萧淮辞面临困境时伸出援手,却不刻意强调自己的功劳,仿佛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她深知,唯有这样的方式,才能逐步瓦解萧淮辞心中的防线,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产生依赖与感激。
萧淮辞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秦妙仪,她那如水般的温柔攻势,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融化掉。然而,萧淮辞内心很是矛盾,他深知自己无法接受秦妙仪这样的柔情蜜意,他有自己的坚持和仇恨,可是在当下,他却又拒绝不了。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报仇无望,那满腔的仇恨就像被囚于黑暗深渊的困兽,只能无力地挣扎,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下,他仿佛失去了抵抗温柔的力气。
多年来,他所做的唯有默默忍受,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苦熬时光,等待着那些害死他妻女的凶手们自然地走向生命的尽头。
于是,他怀揣着内心深处那份沉重而又无奈的仇恨,与秦妙仪一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便是数十年过去了。尽管岁月如梭,但萧淮辞心头的阴霾始终未曾消散。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萧淮辞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油灯微弱的光芒在风中摇曳不定,映照出他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容。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秦妙仪身上,缓缓开口道:“秦妙仪啊,你这个人实在是太狠毒了!究竟有多少无辜之人命丧于你手,甚至被你残忍地制成人皮灯笼?而我这一生,竟也如此窝囊地任由你摆布。难道你以为这样就算是爱我吗?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为了把我留在你身旁,竟然狠心害死我的妻女……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终要画上句号了。只是在这临终之前,我仍想亲口问你一句,你可曾真心爱过我?可为何你会如此心狠手辣、丧心病狂?”
秦妙仪静静地看着奄奄一息的萧淮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懊悔。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缓缓说道:“萧郎,我爱你,从初见你的第一眼起就爱。可我身处皇家,习惯了用手段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以为只要你在我身边,终有一日会爱上我。”萧淮辞苦笑,“你的爱是这般扭曲,毁了我一生。”秦妙仪泪如雨下,“我知道错了,可一切无法挽回。”萧淮辞气息越来越微弱,“但愿来生,再不相见。”说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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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妙仪瘫坐在地,目光呆滞。之后的日子,她仿若失了魂魄。每每看到萧淮辞生前常坐的椅子、用过的物件,都会想起他的质问。她时常喃喃自语,如果重来一次,一定不会那般狠毒。但逝者已逝,她只能在悔恨中度日,最终孤独终老。府中的人皮灯笼,成了这段孽情永远的见证,每逢风雨之夜,好似传出幽幽叹息声,诉说着这段爱恨情仇的悲剧。
殷玉华在死后,其灵魂脱离肉体,飘荡在空中,眼睁睁地目睹着这一系列悲惨事件的发生。然而,尽管她心急如焚、悲痛欲绝,但却无力去改变任何事情。
她只能静静地悬停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幕惨剧。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那可怜的女儿萧念华,被残忍的凶手做成了人皮灯笼。萧念华那原本纯真可爱的面容,如今已变得面目全非,令人不忍直视。而殷玉华的心也如同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刺穿一般,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自己深爱的丈夫萧淮辞。只见他满脸悲愤与绝望,最终含恨咽下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殷玉华想要冲过去抱住他,可她的双手却直接穿过了萧淮辞的身体,仿佛他们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在萧淮辞离世的瞬间,殷玉华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她竟奇迹般地回到了原来的时间节点。此时的她,正站在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对神秘的男女。
这对男女拦住了身为法官的殷玉华,并向她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您是否会爱上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死刑犯党志军?”这个问题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殷玉华惊愕不已。
正当三人僵持不下之际,恰好有几位警察路过此地。他们注意到一位法官和两名市民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冲突,便迅速走上前来,关切地询问殷玉华是否遇到了麻烦。
殷玉华强自镇定下来,连忙摆手说道:“没事,真的没事。只是一点小误会罢了。”警察们见殷玉华如此表态,便将目光投向了温景安和沈凌汐。两人对视一眼,也赶忙摇头示意没有问题。
警察见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警惕地打量了一番三人,这才转身离去。随着警察渐行渐远,殷玉华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起来。
一旁的沈凌汐敏锐地捕捉到了殷玉华脸上那难以掩饰的不安神色,轻声问道:“殷玉华,你刚刚亲身经历了如此这般的奇遇,此刻感受究竟如何呀?”
听到沈凌汐的问话,殷玉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原来,正是眼前这对神秘的男女施展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神通法术,将她送进了那个古老的时代,并让她亲身体验了一段跌宕起伏、悲欢离合的人生旅程。
尽管她始终觉得自己未曾挪动过脚步,一直稳稳当当地站立在原地,但实际上,她却仿佛真真实实地度过了漫长的一生。那些与萧淮辞之间刻骨铭心的爱恋,身为青楼娼女时所遭遇的种种苦难折磨,还有那位高贵冷艳的长公主秦妙仪,以及所有跟皇室相关的纷繁复杂之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她亲身经历过的真实存在。
想到此处,殷玉华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我心里明白,你们二位定然拥有着通天彻地、鬼神莫测的强大能力。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你们不肯给我和萧郎安排一个美满幸福的结局?最终,我们一家三口竟然落得个凄惨无比、不得善终的下场!而后,又莫名其妙地让我重新回到了这个现代社会……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沈凌汐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萧淮辞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死刑犯党志军。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前世的记忆。我这么做呢,只是想让你再次亲身感受一下前世的爱恨情仇。你看啊,不管是以前你和萧淮辞一起经历的那种艰难的生活环境,还是现在党志军所面临的境遇,这两者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我要强调的是,并不是我故意要阻止你们这一家三口拥有美满的结局。那些不尽如人意的结果都是因为你们周围恶劣的环境,还有你们自己做出的选择造成的,这是一种历史发展的趋势,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沈凌汐缓缓地走近殷玉华,目光落在她那身笔挺的法官制服上。她轻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殷玉华身上的制服面料,感受着其细腻的质感和庄重的气息。接着,她的手指移到了殷玉华左胸前佩戴的法徽处,轻轻触碰着那枚闪耀着光芒的徽章。
沈凌汐注视着殷玉华,感慨地说道:“殷玉华啊,瞧瞧你现在,已然是一名令人敬仰的法官了。再看看你这身制服,剪裁得体、线条流畅,穿在你身上更是显得英姿飒爽。尤其是这左胸前佩戴的法徽,它不仅仅是一种象征,更代表着法律的尊严与公正。如此打扮的你,真是一身正气凛然,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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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沈凌汐继续说道:“你拥有一份多么体面且稳定的工作呀!这份职业赋予了你崇高的社会地位,使得人人都对你尊敬有加,人人都对你羡慕不已。想想看,这跟你往昔在青楼当娼女的时候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那时的你,遭受着千人压、万人骑的屈辱境遇,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可如今,一切都已彻底改变。”
说到这里,沈凌汐突然话锋一转,开始提到萧淮辞的情况:“我们再来看看萧淮辞吧,他现在的名字已经变成了党志军。他现在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困苦啊,这种困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他不仅仅生活上困苦,还因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成为了一名死刑犯。你能想象吗?他只能等待着被押赴刑场,接受死刑的裁决。他现在完全处于社会的边缘地带,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所有人都唾弃他,根本没有人愿意靠近他。而且啊,他现在已经是个年逾半百的老头子了,足足有五十多岁了呢,这个年纪可比你大了将近三十岁啊。他现在孤独无依,没有任何人陪伴在他身边,晚年的生活十分凄凉,这种凄凉感仿佛都能透过他的身影散发出来。”
最后,沈凌汐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再次问道:“所以,我要重新问问你我之前提出的那个问题——你身为堂堂正正的法官,究竟爱不爱这个死刑犯党志军呢?又或者说,从法理和情理的角度出发,你觉得法官有没有可能会爱上死刑犯呢?”
殷玉华沉默良久,缓缓说道:“从职业角度,法官不该与犯人有情感纠葛。但经历了那些前世的事,我心里很乱。”
沈凌汐听着殷玉华的话,眉头微皱,追问道:“难道直到现在,你仍然不想和党志军走到一起吗?还是说,你其实希望前世的悲剧再度重演呢?”
听到这话,殷玉华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前世的那份感情实在是太过于刻骨铭心,它就像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我的心头,无论怎样都无法抹去。但是,如今我的身份却又迫使我不得不去遵守那些既定的规则和道德准则。一边是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情感,另一边则是现实世界中的种种束缚,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完全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温景安面色凝重地看着殷玉华,缓缓开口道:“殷玉华啊,难道你真的已经忘却了你曾经所经历过的那些悲惨之事吗?想当初,你身为青楼中的娼女,受尽了世间的不公与欺凌。那时的你,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去与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相抗衡呢?等待着你的,唯有一死而已!然而如今,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和那些欺压百姓、作威作福的权贵们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无非就是打着所谓司法公正合法的幌子罢了。”
说到此处,温景安顿了顿,接着义愤填膺地继续说道:“就拿党志军来说吧,他就如同你过去一般,生活困苦,受尽压迫。他遭遇了一个凶狠残暴且毫无半点人性可言的法官,这个法官竟然肆意克扣了他整整九千块钱呐!面对如此不公,党志军选择了奋起反抗,最终将那个可恶的法官杀害。也正因如此,他被判了死刑。可你有没有想过,在此之前,党志军究竟处于怎样一种绝望的境地之中啊!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个人的不公正待遇,更是整个社会体制下的黑暗与无奈。因为站在他对立面的那位法官,本应是公平正义的象征,但却成为了权贵欺压平民的工具,使得这种压迫在表面上变得合法化了。所以,他不得不孤注一掷,冒险一搏,否则等待他的结局恐怕会和你昔日的下场一样,沦为千人唾弃、万人践踏的对象啊!”
殷玉华咬着嘴唇,眼里满是挣扎,“我知道他是被逼无奈,可我若违背原则,那我也不再是秉持公正的法官。”
温景安冷笑一声,“公正?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正。你想想前世,权贵掌控生死,你无力反抗。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你的命运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当面对着党志军的时候,你居然还会因为那些所谓的规则而将自己的心束缚起来,如此犹豫不决,难道你真的就不敢承认其实你早就深深地爱上他了吗?”
听到温景安这番话,殷玉华急忙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我爱他,我当然爱他!谁说我不爱他了!只不过……只不过我们现在彼此之间的身份地位实在相差太过悬殊,所以我的内心才会如此混乱不堪。只要党志军就是萧淮辞,不管怎样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爱着他,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而且我现在真的恨不得能够立刻飞奔到他的身旁去陪伴着他。我知道以你们的本事,肯定有着通天彻地般的能耐,求求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党志军给救下来呀!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被执行死刑,更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说到最后,殷玉华已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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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汐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殷玉华,语气凌厉地说道:“其他的事情咱们先放到一边,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身为一名法官,到底爱不爱那个死刑犯党志军?如果你回答不爱,那好,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真这么做,你将会永远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听到这话,殷玉华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以至于嘴唇都有些泛白。她的眼神闪烁不定,脸上流露出满满的犹豫和挣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过了很久很久,殷玉华终于像是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一样,缓缓地抬起了头。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无比坚定,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大声说道:“我爱他,不管他是死刑犯还是什么身份,我爱的是他这个人。”
沈凌汐的眼眸如同两把锋利的刀,直击殷玉华的灵魂深处。“你方才还在苦苦挣扎,身为法官,你断言不可对死刑犯萌生情愫,你诉说着心头的困扰,害怕失去公正无私的原则,如果这样做,你会觉得辜负了自己作为法官的身份。然而,为何你这么迅速就改变了想法呢?你可明白,在神明面前虚言欺瞒的下场?”
殷玉华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我并未欺瞒,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的确,起初我因法官的身份有所犹豫,但前世的回忆让我看清自己的内心。公正是我坚守的准则,但爱也是真实存在于心的。”
沈凌汐的语气充满决然,“你已决定好了吗?你是位正值青春的女法官,而党志军则是被判死罪的老者,你正处于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你真的打算与他共度余生?尤为重要的是,他的人生之烛已临近终点,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殷玉华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哪怕只有几天,我也要陪在他身边。”
沈凌汐轻轻地抚摸着殷玉华宽厚的双肩,她的手指顺着肩膀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殷玉华身上那套威严的法官制服之上。她凝视着眼前这个身着制服、英姿飒爽的女人,语气凝重地开口说道:“殷玉华啊,你瞧瞧你现在,身为一名备受尊敬的法官,理应维护法律的尊严和公正。可如果你真的打算和那个名叫党志军的死刑犯扯上关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你知道吗?此时此刻,他正被关押在石家庄的看守所里,苦苦等待着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也就是这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然而,你却远在千里之外的长沙,根本无力干预那边的司法工作。不单单是这样哦,更重要的是,你压根就没有相应的权限去插手这件事情。所以我想问问你,到底准备怎么做呢?先说第一个问题吧,如果明天一早你决定乘坐飞机赶往石家庄,那么你又该怎么向你所工作的法院请假呢?别忘了,你可不是普通职员,而是一名肩负重任的法官呀!就算你费尽周折成功抵达了石家庄的看守所,接下来还有一连串难题等着你呢。你想想看,你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顺利进入那戒备森严的地方呢?毕竟,你想要探望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受到严密监管、即将被执行死刑的重刑犯啊!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运气好得以进入看守所,可别忘了,那个党志军早就把前世的记忆抛诸脑后了。对他而言,你完全就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究竟该怎样跟他建立联系,又能跟他说些什么呢?”
殷玉华沉思片刻后说:“我会如实向院里请假,就说我要去处理一件关乎良心的私人事务。至于能否获批,我只能尽力争取。到了石家庄看守所,我会表明我是来做死刑犯心理辅导的志愿者,这或许能让我进去。”
沈凌汐挑了挑眉,“即便你进去了,他不认识你,怎么办?”
殷玉华眼神坚定,“我会慢慢引导他回忆。我相信,曾经的感情痕迹不会消失殆尽。我会给他讲一些我们前世似曾相识的场景,比如古宅里的油灯,或是街头的热闹景象。也许一开始他会困惑,但我会不断尝试。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单纯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时光,让他不再孤单。至于外界的影响,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错过这次,我会后悔一辈子。”温景安和沈凌汐相视一眼,微微点头,似乎认可了她的决心。
沈凌汐最后凝视着殷玉华,缓缓启唇:“既然你已有决断,我们将就此别过,前方道路需由你自己踏寻。”话语落下,温景安与沈凌汐开始施法,手势流转间,准备瞬移离开。
目睹他们即将消逝的身影,殷玉华心中焦急万分,急忙哀求:“两位尊神神通广大,必有妙策可挽党志军性命。小女子在此恳请二位大发慈悲,救他一命!”说罢,殷玉华仿佛置身古时,屈膝下跪,频频叩首。
沈凌汐目睹此景,轻叹一口气,遗下一句:“一切自有天定。”语毕,两人身形渐隐,徒留空气中淡淡的灵气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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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殷玉华缓缓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那一晚,殷玉华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党志军被关在看守所里,手脚戴着沉重镣铐受苦受难的模样,心痛如绞。每一次想到这些,泪水都会不由自主地浸湿枕巾。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殷玉华略显憔悴的脸上。经过一夜未眠的折磨,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依旧坚定。简单洗漱之后,殷玉华匆匆赶往她所任职的湖南省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一庭。见到庭长邹啸弘后,殷玉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庭长,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我遇上了一件关乎良心的私人事务,必须去处理。”殷玉华诚恳地望着庭长。邹啸弘皱起眉头,疑惑道:“是什么样的私事?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性质,很难轻易批假的。”殷玉华咬咬牙,道出部分实情:“是关于一个死刑犯的,我想去做些事情。”邹啸弘瞪大了眼睛,严肃地说:“玉华,你是一名优秀的法官,不能意气用事。”殷玉华低头片刻,然后抬起坚定地说:“庭长,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不合规矩,但我心意已决。我保证回来之后依然会坚守岗位,公正执法。”邹啸弘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可以给你三天假,但你要知道,你的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殷玉华感激涕零,立刻收拾东西前往石家庄。到达看守所后,她按照计划说是来做死刑犯心理辅导的志愿者。看守人员经过考量后允许她进入。
当殷玉华终于见到党志军的时候,她的心猛地一揪。只见党志军一脸冷漠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很显然,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人,党志军毫无印象,更别提与之相关的任何记忆了。
此刻的党志军,脸上流露出一种倔强而不服输的神情。尽管法律已经明确判定他杀害法官王佳佳的罪行成立,但在他自己看来,王佳佳死有余辜,杀掉她简直就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正因如此,当初得知会有志愿者前来对他进行临刑前的心理辅导时,党志军内心充满了抵触情绪。然而,看守所里向来有着这样的惯例,即便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和殷玉华见上这一面。
殷玉华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党志军身上那件醒目的橘黄色马甲上——那是看守所死刑犯的标志性着装。再往下看,他的手脚都被沉重的镣铐束缚着,脚镣和手铐之间还用铁链紧紧相连。如此一来,他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行动极为不便。不仅如此,党志军竟然还光着一双脚丫子直接踩在了冰冷刺骨的地面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步履蹒跚。
更让人揪心的是,眼前这位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人已年逾五旬,满头白发如霜染一般。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曾经或许坚毅的面庞如今只剩下沧桑与疲惫。
殷玉华凝视着党志军,泪眼婆娑,心中的痛苦宛如尖刀割裂,却混杂着一抹不可思议的喜悦。虽然时光无情,已在党志军面容上烙下沧桑印记,夺走了昔日风采,但他那熟悉至极的模样,无疑就是她念念不忘的萧淮辞!此时,神明之言恍若晨曦,照亮了她的心田——党志军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爱人。她激动得浑身颤抖,迫不及待地朝着党志军奔去,口中喃喃道:“萧郎,我终于见到你了!跨越千年轮回,历经无数艰辛,我终于重新回到了你的身旁。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听到殷玉华深情的呼唤,党志军却是眉头紧皱,满脸狐疑地盯着她,摇着头说道:“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乃党志军,并非你口中所说的那个萧郎。”
殷玉华心中一痛,但仍不死心,她走近一步,轻声说道:“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想起的。我是玉华啊,曾经我们在古宅中共赏油灯,在街头漫步嬉闹。”党志军冷哼一声,“莫要胡言乱语,我乃将死之人,你不必白费心思。”殷玉华握住他戴着手铐的手,不顾他的抗拒,“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党志军愣住了,看着眼前执着的女子,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不再言语,任由殷玉华握着他的手,不知怎的,他竟有些期待这个陌生女子口中的故事。
殷玉华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接着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啊,你原本叫做萧淮辞,乃是一名胸怀大志、才华横溢的进京赶考书生。那时的我呢,则是紫玉楼里的一名娼女。本以为此生都会被困在这烟花之地,直到遇见了你……”说到这里,殷玉华的眼神变得温柔而深情起来,似乎回忆起了那段曾经美好的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我不幸遭恶人侵害,绝望之余只得跳下紫玉楼以求解脱。那一刻,腹中还孕育着我们的骨肉,更令人心碎的是,我们亲爱的女儿糯儿,亦未逃过劫难,被那蛇蝎心肠的长公主制成人皮灯笼,无辜的生命陨落,凄凉收场。而你,面对这一切打击,万念俱灰,余生唯有忧伤相伴,最终追随我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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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殷玉华讲完这段充满悲剧色彩的故事时,已是泪流满面。
党志军听完这些话,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转瞬即逝,继而大笑起来:“姑娘,你编的故事倒是有趣,可我不过是个杀人犯,哪有什么前世今生。”
殷玉华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地望着党志军,柔声说道:“萧郎,我明白此刻的你已然失去了过往的记忆,所以对于我的话语感到难以置信。但我并不强求你能够立刻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毕竟那些都已成为过眼云烟,属于遥远的前尘往事。如今,我们一同身处在这个现代化的社会之中,我之所以向你倾诉这些,仅仅是希望你能知晓,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我都会始终陪伴着你,不离不弃地守候在你的身旁。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必孤身一人面对这世间的风风雨雨,因为有我相伴左右。”
听到这里,党志军微微皱起眉头,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姑娘啊,难道你不清楚自己说出这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吗?你口口声声说着想要与我共度余生,可是到底该如何实现呢?且不说我已是一个命不久矣、即将被送上刑场的罪人,单就年龄而论,我都已经年逾五旬,是个名副其实的糟老头子啦;而你却正值风华正茂的二十几岁美好年华。你想想看,像你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怎么可能会真心愿意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呢?这岂不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么?”
殷玉华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我不在乎,年龄也好,生死也罢,我只在乎你。”党志军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这时,看守进来提醒时间快到了。
党志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看着殷玉华缓缓说道:“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跟着看守人员缓缓地朝着那阴森冰冷的死囚牢房走去。
殷玉华呆呆地望着党志军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眶逐渐湿润,心中充满了眷恋与不舍。然而,纵使她身为一名公正无私的法官,深知党志军犯罪背后的复杂缘由,但她却无力改变这残酷的现实,无法拯救眼前这个深爱着的男人。此刻,她感到无比的无助和迷茫,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党志军的死刑判决已然核准,他的命运似乎已被注定。而殷玉华,才刚刚与他相遇,就要面临如此痛苦的生离死别。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她曾毅然决然地从紫玉楼上纵身一跃,最终惨死街头;而今世,她再度遭遇这般磨难,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即将被押赴刑场执行死刑,那种心如刀绞般的痛楚几乎让她难以承受。
尽管内心饱受煎熬,但殷玉华明白,目前的状况已非人力所能扭转。她如今能做的,唯有走一步看一步,默默祈祷着奇迹的降临。此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偶然碰到的神明,心里寻思着神明会不会伸出援手,挽救党志军的生命。虽然她对此并无十足把握,但心底深处仍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在一片茫然与无助之中,殷玉华意识到自己如今已是孤身一人身处千里之外的石家庄市。无论未来将会发生什么,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家旅馆安顿下来。于是,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看守所,开始四处寻觅附近的旅馆。
经过一番周折,殷玉华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住所。办理好入住手续后,她静静地躺在房间的床上,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她默默承诺,即便不能与党志军直接相聚,在他临刑前夕这段时光,她定要留守此城,不论多遥远,也要为他守候,哪怕仅仅是心灵上的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