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朋友家,了解到这对夫妇原来都是艺术家,墙上挂着巨幅的油画,东方艺术中掺进了西方的活力,让我和妻子看得惊叹万分,赞不绝口。我想,这样的创造力用进了厨房,可真不得了!而他们提供的消息更让我们喜出望外,有个给张先生做饭的中国姑娘,今天晚上要带菜来同我们分享。
朋友说,她才是真正的烹饪迷,半夜睡在床上,忽然有了灵感,都要跳起来,不记下菜谱睡不着觉的。我在欣喜之余,不免产生了一丝忧虑:好菜都让家里的美国人尝遍了,我以后怎样做人?
客人到齐以后,Party以自助餐的形式进行。中国人比较谦虚,你推我让,客客气气。美国人直来直去,毫不掩饰。他最爱吃“烹饪迷”带来的茄汁油焖茄子,连添了三次,面不改色;他吃“八珍宝”,吃得眉开眼笑,摇头晃脑;他对清炒番薯叶、凉拌冬菜都钟情无比,时不时地指挥我当他的跑腿。这顿饭,对我来说,吃是次要的,学是主要的。一菜一菜地打听,哪里有卖,如何操作,时间的控制,调料的配方,等等,还逐一拍下了照片。否则,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
后来,我弟弟请客,正和弟媳妇商量如何如何。
我说,何不让我来抵挡一番,以己之长攻人之短。我其实也短得很,如果在西菜高手面前,我是无地自容的。但是,招待中国朋友,大概还能凑合。何况,我有个正宗的中国妻子在背后撑腰呢!
过中国年吃西餐,也是一桩新鲜事,弟弟的朋友们都兴致勃勃地赶来。那天,从清晨开始,一直到晚上,他们家的烤箱忙了整整一天。香鸡、猪排、牛肉、蛋糕,哪一样离得开烤箱?烤箱辛苦了,我却省力了。做西餐就是比中餐方便,所以过洋年,就像过个星期天。
傍晚时分,我在炉灶上做了一个汤-蛤蜊浓汤。这是我事半功倍的拿手好戏。材料都是从超市买来的罐头食品。只是蛤蜊汤罐头里的蛤蜊往往很少,要另外添加一些蛤蜊肉,也有现成的罐头卖。这种做法曾被我纽约的朋友学去请客,据说至今不衰。
我的弟媳妇是看见了整个过程的。我传授的诀窍是,不要加水,改加牛奶和酸奶。这样做出的汤,汁特别浓,而且鲜美。我是向家里的美国人学来的。结果,偌大的一锅浓汤,被吃得锅底朝天,好个痛快!
临走的那天,我们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素面朝天,只觉得蓝天就像碧水一样清澈透明。我不由地感到,现代人生活在天堂里,好像天天在过年,但是,生活中少了反差和起落,不也是一种遗憾?
令人欣慰的是,蛋饺机至今没有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