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姜同川的哭诉,张翠菊一张鹅卵形的秀脸痛苦得变了形,她颤栗着抖动双肩,从怀里掏同一个一个红包:‘川哥,你真糊涂!你不怕偷来的钱脏了咱俩的婚事?俺己是你的人了,几时在乎国家的贫穷。钱,俺有,这是俺和爸攒下的200多块呢!“当翠菊抽着诉说自己己迁到莱阳,并孤独地度过熬而心碎的新婚之夜时,姜同川如万箭穿心。他知道今生犯了一个无法饶恕的罪错,深深地伤害了翠菊的心。然而,有什么办法能够弥补自己的过失呢?他心冰冷到极点,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时光悄无声息的流逝,接见时间到了。临别时,张翠菊再一次握紧了姜同川的双手:‘好好干,争取早日回家,俺会每月来看你一次:“巨大的暖流再次充溢着姜同川的心,他的眼睛也再次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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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烟台强劳所的犯人接见登记簿上,便有了张翠菊每日一次的接见记录。七十年代的农村,仍处在艰难的岁月。每次来探监,张翠菊舍不得花去来回3元钱的车票徒步行走200多公里,昼夜奔波,脚上的血泡难以计数;路上饿了,吃一口玉米饼子,渴了,喝一口生冷凉水,可每次都尽量的给丈夫多带几包纸烟,多带点白面馒头。凭票供给的少得可怜的半斤白糖,也如数拈来。她认准一个理,丈夫是一时糊涂栽了跟头,作为妻子,更需要多给丈夫一些关怀和温暖,尽到妻子的责任。要知道,丈夫从小是个孤儿,更需要家庭的体谅和照顾。于是,无论春秋夏冬,崎岖的山路上,每月都会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给厄运中的姜同川带来一份慰藉,一份期待。一份与生来的做人的责任。
三、丈夫第二次入和第三次入狱
1979年春,姜同川结束了三年的强制劳动,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家园。家,对他来说,曾是那样的陌生。在记忆深处,自从父母死后,他再也未享受过家的温暖。历经四海漂泊的流浪和三年磨难。终于找到了心灵栖息的港湾,他怎能不激动和兴奋!看到炊烟袅袅的住宅,看到鸡鸭成群的院子,他深切理解了妻子三年来的付出与奉献,心里顿时暖融融的,他忘情地拥抱已明显消瘦的妻子。
一年之后,儿子阳阳来到了世上,给这对患难夫妻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欢乐。姜同川不愿再去走街串巷当小炉匠了。当然,他也不愿去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暮而息的庄稼汉。随后,他们举家迁到了莱阳城郊吴格庄,夫妻俩靠在农贸市场上贩菜为生。随着国家经济形势的好转,家境也渐渐殷实起来,他们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光。然而,姜同川心中却时常涌动着莫名的伤感和失落对于三年强制劳动的错误态度使他的性格严重扭曲,押犯间的交叉感染又加深了他的恶心。姜同川属于那种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1981年他竟又因伤害罪再次判罚一年,高墙和电网第二次隔断了这个刚刚步入幸福之间的家庭。去往莱阳监狱的探监路上又留下了张翠菊穿梭一年的身影。1982年春,姜同川再次刑释,然而不幸还没能就此打住,张翠菊还没能从与丈夫久别重聚的欢欣中醒过来,1983年“严打“中,姜同川又因流氓罪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不久投改于此墅监狱。
张翠菊的心乎碎了。他像害了一场大病,几天之间眼圈发黑,生命如同走过一个漫长的世纪。她痛恨丈夫,但难以割舍的亲情,又使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探监的路程。
接见室里,当拉着脑袋的姜同川见到已哭成泪人的妻时,惶惑地低下了头,远远甩过来的两句冷冰冰的:“我这一辈子算是没指望了。趁着年轻,你带着孩子再寻个人家吧!“
张翠菊做梦也未想到,丈夫会说这等绝情的话。一时间,她显得超常的冷静:“俺早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俺进了姜家的门,就成了姜家的人,不用跟俺提离婚的事。你还是早早寻思好好改造的事。这次入监,更该长点记性,想想教训。当然俺作为妻子,也有责任,俺和孩子等着你。“
蹉跎岁月,在通往北墅监狱的探监路上,又增加了张翠菊和儿子阳阳的身影。临近而立年的张翠菊明显憔悴了,眼角改过早地爬上了面书。狱中的姜同川哪里知道妻子生活中的苦楚:多少次,她在菜市场受人欺负的时候,幻想着丈夫魁梧的身躯出现在面前;多少次,她病倒在床上,期待 过丈夫在身边定会端汤送药;又有多少次,村里的“无赖“想对她非礼,吓得她天一黑就插上院门,搂着儿子在床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