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中所念.目中所见.念兹在兹.皆为虚空.

英雄吁天录 剑南生 4894 字 4天前

傅传书当然可以从摄政王多铎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的眷顾,知道多铎心中亦是有意于自己,只是有侧福晋晚晴所以他也不可一己行事,那样对她和多福安的打击不可谓不小,所以只有将心中的想法隐忍下去,不为人知。

大雪满天,只见昔日繁华的京城一下子变得寂寥了许多,家家户户早早关门闭户,因为冬天天黑的早,价以闲来无事便早早地安歇。只有雪还在澌澌地下着,袁承天不知为何此时他只想大哭一场,不因自己受磨难,只为肩上的朱怀中大哥,他为了自己而命丧石牢,怎不让人心痛。眼看天下大势所趋,自己奔走呼号似乎少有人响应,如丐帮他们置若罔闻,仿佛无视,因为秦于卫有他的打算——与其与朝廷为敌,不如投诚,因为以丐帮之势力与朝廷无异以卵击石,所以他投靠摄政王,不再反清复明,那么这样一来,天下各个门户都群起效仿,因为世人都是趋利避害,所以而今只剩下了袁门一支,犹在与朝廷周旋,想着反清复明的大业,可是其势力虽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奈何有时人心不齐,有了私心,都想各自为政,不听命于少主,这也是世人的通病。袁承天自然明白,以己之力对抗朝廷似乎无多胜算,可是只要天下人心一志,所谓滴水成河,以众之力要改变现状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天下人心涣散,成了散沙,个个畏首畏尾,谁也不肯舍身取义,所以成了而今不堪的局面,似乎只有他袁门尚在苦苦支撑,看不到有人援手,更多的是周遭鄙视的眼神,因为他们认为袁门自命清高,想着复国大计,这样一来那些名门大派便相形见拙,所似他们内心是恨着袁门!袁承天岂有不知,知道自己未必成功,可是还要前行,便如当年袁督师一般,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之,因为他中有信念——那种信念是别人所无法理解的,他从不对人说起,因为自古以来便是高山仰止,真的世间英雄又何惧风险?所以他有时孤独,可是他依旧不会灰心丧气,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一旦放弃,那么天下真的无望,重回洪荒时代。

茫茫天地之间,谁人与我共醉共笑?他忽然有了这想法,想人之一生,也不过如此:生如尘埃,命如小草,生也匆匆,去也匆匆,终究不留下丝毫尘埃!想到悲苦处只想与天同悲,与地同眠,再无什么家国民族之想!——可是,他不能够,因为他若颓废,那么袁门便无望了,自己岂不成了罪人——因为袁立秘密成立于明亡清初之时,乃袁督师手下四大将满桂、赵率教、祖大寿和何可刚所创立,然后祖大寿变节,为袁门所弃,弟子只信奉满桂、何可刚和赵率教为元老,所供奉于神龛木主牌位,如果传到自己手中而土崩瓦解,自己岂不是为千古罪人,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以一蹶不振。他每到沮丧之时便又想到袁督师那首震烁古今,为人忠义的绝命诗: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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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雪,天地渺渺,仿佛旷古卓绝,有种万年一瞬间的况味。袁承天背负这朱大哥的身体,遍寻可以安葬之所,忽见不远处有几株梅花正在大雪中怒开,仿佛与天地争艳,与世同辉!他来到梅树之前,心中默默地说道:“朱大哥,我不能背负你久行,便在此处葬了你吧!”他从背后取下那轩辕神剑,掘地为冢,不顾大雪扑面,冷风吹打他的头脸,心中只是想让朱大哥好好睡上一觉,不再理会世间儿女情长,是非恩怨!冢成,立枝为碑!袁承天再抬首,便见梅树之外便是悬崖,有种千古我一人,生死由天地。长剑彻北斗,笑君生死念!不由得仰天长啸,颇有壮怀激烈的情怀!这些年他见人死人活,人生人无,已将有些事看得淡了!知我爱无错,可是有缘无份也是枉然,至于清心格格那也作罢,只想将她从记忆中抹熬;然而不能却又不成!——因为每到万籁俱寂之时,眼前总能浮现清心巧笑倩兮的模样,想忘又不成,只有相思成苦!正如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他知道这一生再也不可以和清心回到从前,再也不可以携手江湖,笑傲此生,再也不可以同上北邙山,看天下兴亡!他只想归去!只是这样又不行,所以只有捱时光,往前而行,已无后路可退!

朱大哥可以长眠于地下,与梅花为伴,山川大地为友,终于不必为心中所念而执着不放,终于可以放下理想,归于大地尘埃!——而自己还要奔走尘世,呐喊呼喝,也许无人应承,也许曲高和寡,自己仿佛独立于茫茫尘世之中,用我心去写此生!

他将长剑又背在身后,再抬头似乎可见天空中有星在闪,时隐时现,昭示着天地变化。他将胸中块磊一起发泄而出,于那长啸声中参破生死一道,便觉心无所系,再无尘缘,只想着不能让大业落空,以往的仁人志士妄死他乡。又回头看了一眼朱大哥的埋身之冢,不由想起种种事由,自复明社丘方绝帮主以死全朋友之义而来,多少英雄好汉为国献身,他们还不是信念不死,总有天下重光的时候。

大雪茫茫,无地一片同白,在雪地行走,四下空茫茫,有种与世隔绝的况味!自己呼息可见,白气在夜空中散去。万木凋零,树枝上挂了白雪,仿佛玉树琼枝,已非复人间,仿佛上天宫阙!袁承天为减寂寞无聊,不由长歌吟道:此生生在尘世间,不为功名不为钱!吾欲乘风上云天,稽首谪仙不叩头。笑傲只为此生有,丹心偏在昆仑巅。吹发长嘘为何故,仙长练丹为何求!长生海外求丹药,不见当年秦始皇!

他因不知袁门四大堂主被傅传书押在王府后院的石牢之中,因为初时傅传书便会了防止他们如有知闻,便通统作弊,想着法子出去,所以便将他们分别隔开,互不相知,这样他才心安理得,觉得便为妥当,是以袁承天虽也被囚在石牢,然而竟然不知其中还有袁督四大堂主,否则他岂有不救之理?从此事可见他这位同门大师兄处处谋算在人,可说是机谋深远。

袁承天埋葬了朱怀中朱大哥,但觉心中畅快,将积蓄在头脑之中的烦怒一扫而空。自己踏在大雪上,发出声响在夜间吱吱传出老远。他心中只念着四大堂主的性命,所以又回京城,循着他们留下暗记——因为他们都有暗号(其实这暗号是以特有的木笔在人间屋角墙上画下日月图案,日月者乃明,意示为不忘明室,志在反清复明为宗旨,袁门中人,人人不可以忘却,历来为袁门中同门弟子之间秘密联络之信号)以为秘密,以便同门连络,别派人士自然不知其中原因,只会以为是寻常的图画,便不知其中底蕴。袁承天一路寻来,又到摄政王府后院石牢,暗号到此断绝,再无标志。他心中不由惊醒:原来他们也被囚押在此,只是自己还被蒙在鼓中,无由知道,否则定当救他们同去!只是现下不知他们的情形如何?他又进了石牢,寻来找去终于在甬道尽头有一石门,只是现在已开着,走进去是折而向右的一条走道,又走十来步,便见几间石牢,只是里面空空荡荡,不见有人,只见地上抛着八幅铁镣,可见袁门四位堂主先前确实被关在此处,只是现在无人,心中惊奇,心想: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们救出去了?他正疑惑之时,背后又传来一个阴恻恻地笑声。袁承天回头只见白一平正负手看他。袁承天适才只顾一心查看石牢中是否有人,以至心神所分,不意这白一平出现都未觉查。

白一平道:“王爷所料非错,他说袁少侠必定还会重来王府一探究竟,果不出王爷所料!”袁承天心想这摄政王怎么知道自己去而复返。白一平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傅掌门先前见到人家屋舍墙角留有奇怪的日月图案便觉甚是奇怪,后来一想便明白这是袁门之间联络的暗号,所以料到你袁少侠定会去而复返,果不其然!可见傅掌门睿智过人!”他言语之中透着赞赏,似乎对傅传书的计谋甚为欣赏。有人道:“白前辈过奖过奖,小子可没这本事。”傅传书现身站在白一平身后,只是眼神有些怪异,让人见了心中还不安宁。袁承天见了,有个不祥的念头:记得几次掌门大师兄杀人之前都是此种骇人的眼光,莫非……只听噗地一声傅传书长剑洞穿白一平身体。白一平怎么都未想到傅传书会背后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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