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我辈岂是一黄巢

英雄吁天录 剑南生 5890 字 18天前

便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之时,那临巷的楼窗格格打开,探出几支强弓,但听弓弦响处,已有十几支羽箭射向傅、白二人。但见箭势呼啸,只迫得二人连后退,接着喀地一声有人踹破窗棂跃窗而下,起落之间又是于间不容发之际张弓射箭,箭射摄政王多铎。这是擒贼先擒王的意思,便有卫护官兵呼啦一声围拢向多铎,口中高喊:“保卫王爷,莫让奸贼得逞!”他们话音一落,已有几个当先落地,便自从背后掣刀向着官兵杀去,这几个人都是黑纱罩头,不欲被人识破面目,人人都是武功卓绰,不过转眼功夫便已杀了百十余名官兵,真杀得鬼哭狼嗥,不胜其残。这些让人实在怀疑,这些官兵的战斗力为何如此不堪一击,是不是承平日子过的久了,人人都安逸了,便自放弃了武功,人人只想着风花雪夜,不思报效国家,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思想,人人想着荣华富贵,那里还有家国概念;是以一与强敌短兵相接便自溃不成军,可说狼狈之极!多铎见状甚为恼怒,心想:全是无用之材,徒自丢人现眼,不想我堂堂清国王爷竟有些之无用官军,假若将来……忽地一支冷箭射来,嗒地一声将他顶戴射穿,羽箭去势不减,直向前飞去,叮地一声钉在小巷墙壁之下。他的头发散乱,心中冲冲大怒,这一群忤逆乱党吃了熊心还是吞了豹胆,敢如此不知死活,这日但教他们逃脱,自己便枉为摄政王,以后也不要在朝廷中走动了!他草草挽了头发,飞身上前将顶戴取下又自戴在头上,折返而回,从一官护卫兵手中夺过一杆红缨长枪,啪在甩在地上,试一下他的韧性,觉得还可以,便长枪一抖,枪出如龙,向着那几个蒙面汉子刺去,誓报适才顶戴被射穿之耻,否则何以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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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传书和白一平都全力施为,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一可以歼敌扬名,二可以在王爷面前显名峥嵘,三更可以姓名大扬为天下所知。正当此时那与傅传书联手对付傀儡门的那人也加入争斗,只见他容貌说不上好看,但是他说话的声音总让人觉得刻意说话,不是本来声音,总让人觉得怪怪的,身上直起栗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傅传书本来便要多铎对自己青眼有加,好为器重,虽然他膝下有多福安这个世子,其实等同于无,因为世子头脑浑浑噩噩,清醒也只是有时,大多时间便是旧疾复发,有时只得大内皇宫太医院开出的药方,方有些微效,至于实在的情形却难说的很,因为目下似乎无有大碍,可是傅传书却明白他活不太长,因为是他害得这位世子疯疯癫癫,行止便是不堪,所以摄政王多铎近来对这位世子也是见少离多,日子久了,心中自然生出厌烦,反观傅传书相貌之俊逸远在这位世子之上,而且武功见识更是出乎寻常,往往切中要害;多铎私下便有意收为义子,只是碍于晚晴侧福晋——也便是这位世子的额娘情份不好执意收为义子,意思自是这位世子不在了,再将傅传书收为义子,那样便名正言顺,无人敢流言蜚语了。傅传书自然也明白摄政王的意思,虽不明言,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尽在不言中。

傅传书、白一平和这说话不阴不阳之人联手便是威力小可,一时间那些行刺的强人便步步后退,直至巷尾,心想索性冲出去,便自长啸一声当先一人率先冲出小巷来至大街之上,本拟可以有应敌之策,岂料正有一大队官军橐橐而来,当先一人正是那九门提督卢照林,看来是得巡兵禀告便自急急赶来,看来今日非但行刺不成,反而有落入囹圄之虞。

他们撤退之际,便有些惶张。傅传书见机正好,长剑刷刷几式已将这几个蒙面汉子脸上黑纱刺去,只见是三男二女,不是别人,当先便是那朱明世子自谕将来得有天下的洪武门朱世杰,还有莲姑,其余是谁只怕只有他们知道,旁人却无从知晓,适才那刺杀摄政王的自然便是采薇姑娘,而今的形势急转而下,本来利于他们,谁料却是风云突变,是所未料,看来脱身都难!

朱世杰看了看他们,又对莲菇说你后悔不后悔?莲菇坚定地说不后悔,和朱大哥便是死在一起也是心甘。朱世杰想起大好河山沦为他人之手,不由得将生死置之度外,心想:人生世间,死又何惧?但为大义所在也就是了。他想到此处,不由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正所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他手中长刀映日分外鲜红——那是杀人的血。长刀指处,喝天啸月,义气风发,仿佛中了疯魔,杀入官军人群,真是所向披靡,杀人无数,这也是人之悍不畏死,何所惧也?直杀得清兵哭爹喊娘,只恨自己少生两条腿。九门提督卢照林见官兵如此不堪,便大斥道:“敢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他亲自挥刀压住阵脚,心想:此次乱党行刺摄政王,而且是京畿近地,已是非同小可,皇帝得悉定然龙颜震怒,因为京城治安一向是自己这个九门提督全权节制,而今出了岔子,自然要归咎于自己,皇帝如果迁怒于自己,那可是祸不旋踵,自己丢官职事小,只怕还有身家性命之危,所以他不得不竭尽全力也要劫杀拿获他们这些反贼乱党,否则他无法向皇帝交代。

傅传书见这朱世杰此时已是杀红了眼,一味杀向防守比较薄弱的官兵自然是要带同余党杀出重围。他见此情形,心想:你想逃出生天只怕也难?他仗剑而来,几式凌厉剑招将这朱世杰迫得连连后退。朱世杰知他是昆仑派掌门,投身清廷天下尽知,今日又见其助纣为虐,不由得大喝道:“你身为汉人,却为清廷效力,杀害自己同胞?你难道便不羞惭?”傅传书最恨别人揭他短处,气得手下长剑去势更疾,斥道:“识时务者为乎俊杰,你朱世杰也不看看当今天下是谁的天下,还妄想是朱明天下,你们这些乱党今日行刺王爷,如若弃械投降,或可免其死罪,否则决无幸理!何去何从你要考虑明白,否则便是那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朱世杰见他这姿态明显是不以为卑反以为荣,心中更是卑视其人,心想:他们昆仑派前代掌门赵相承何等英雄,生平急公好义,英名播于天下,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大豪杰,谁成想竟有此门人弟子,真是昆仑派之不幸!不知赵掌门倘若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傅传书手底剑式一招快似一招,招招夺人性命,仿佛和这朱世杰是不共戴天之仇人一般。其实论武功家学这朱世杰虽贵为明室世子,身份也自尊崇,可是武学渊源是靠自学的悟性和后天努力所得来得,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得来,所以甫与这傅传书交手便自落了下风,他虽心中极力不甘,可是现实明明摆在那,便是心有不甘也是无用。莲姑见到朱大哥堪堪不敌,似乎便要落入人手,便横冲过来,拼着鱼死网破的架式向着傅传书杀来。傅传书可不是怜惜之人,见到莲菇不顾生死地杀来,也不多想,左手击飞朱世杰的弯刀,右手不闲翻手为掌,将莲姑击飞而去,重重跌落在地上,但觉喉头一涌,一口血喷涌而出,身心俱伤,神情便有些不对了。朱世杰见傅传书伤了莲姑,大吼一声:“”好奸贼,今日有死而已!他忽地劈手从一名清兵手中夺了一杆红缨长枪,向着傅传书当心便挑,心中打定主意今日不成功便成仁,有死而已。采薇姑娘见这位世子此时已将那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感慨:难道今日要一败涂地?那么以后何人可光复明室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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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平老早便看出摄政王下令军兵人等不杀这位采薇姑娘,意思是要让她嫁与自己的儿子多福安——因为这采薇姑娘妩媚动人,竟通身有仙子的气派,能不让人心动;所以他持剑缠斗这采薇姑娘,处处留有分寸,不伤分毫,只是要她知难而退,不再一味刀杀官兵。可是采薇偏偏不领这份情,长刀到处便是尸横就地,因为她心中顾念地是这位摄政王当年以皇帝之诏旨要自己义父身死,虽然可以苟活,但是事必连累宁古塔将军多隆——这位满洲人将帅虽为满人但是却不鄙视汉人,反而对汉人中的英雄好汉尤为敬仰,所以他和丘方绝两人义气相投,可谓英雄相惜,所以当事之时两人无话不说,所以皇帝诏旨所到,他不愿看到这位多隆将年左右为难,因为这殊非他所愿,因为他一向古风侠客之气,心中念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所以自裁谢知己,已全知己之恩。采薇虽然恨义父丘方绝自裁谢知己,可是当时事已发生,已无回旋余地,只有叹息,这也是英雄所为酬知己,千古皆然。而今这始作俑者近在眼前,却杀他不得,她心中能不恼恨,偏偏又被这白一平缠斗,施展不了武功,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能,堪堪落败,而白一平长剑又不伤她,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似乎心中不怀好意,这样一来让她更加气恼,却又无从发作,因为只有在人家剑底游走,可不是气人之极,却又无法可施,采薇便抱着趁这白一平神情稍有松懈,便自来个出其不意,斫他于刀下,只是想法很好,做起来却难,因为这白一平身为终南剑派掌门,武功剑法自是非同小可,因为摄政王重金相邀更有那功名富贵,这才出山效力于王府,否则他是决然不会甘冒天下大不韪去效力于王府——因为摄政王这些年多杀反清复明人士,更兼私下旨诏增加民间苛税所以为天下所恨,便有仁人义士甘冒杀头之险行刺这位摄政王多铎,奈何总是功败垂成,这样一来更加惹得这位摄政王恼怒,便自变本加厉严加控制天下汉人尤其习武之人的行动,而且严禁私人习武,便是锻炼铁具也不可以,只有官家办的锻炼做坊,以防民间社团结党营私作乱,仿佛蒙元之时家家户户不可以私自藏有菜刀,否则便是反上作乱的大罪,只有十户人家才可以拥有一把菜刀,而且朝廷还会定期检查,汉人除做饭之后,还要有蒙古保长保藏,做饭还要去申请,因为当时朝廷总是防着天下汉人百姓作乱,可是他总然忘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偏偏朝廷置若罔闻,后来天下义民起兵,由于蒙元朝廷控制太紧,以至于天下起义民兵联络困难,刘伯温便想个主意将起义时间、地点写在字条藏在馅饼之中,四下散发到起义民众手中,以至天下响应,民声共举,终于在朱重八的领导下推翻了蒙元,其国祚不长,也只百多年间!

白一平眼见这采薇姑娘杀人无数,回头再看摄政王眼中凶光一现,知道他已无忍耐之心,如果自己再一味处处容让,只怕官兵死伤更多,摄政王只怕也不答应,便是心中对这采薇姑娘有好感,也是不能容忍她这样目无王法,肆意杀人,所以他剑下便不容情,便想着在不伤其性命前提下拿下她,献于多铎王爷。

采薇见一时不能取胜,觑准时机欺身多铎身畔,刀斫其头脑,竟是志在必得。多铎怎么也未料到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竟有此杀人之心,反手为爪而出——竟是武林中罕见的绝技“空手夺白刃”的极上乘的武功,当然先要避其锋芒,迎向刀背,这样才可拿获。他虽在王府大内养尊处优,然而武功却未落下,依旧练加习练,一日未荒下,所以这一爪之势力也是非同小可。采薇再要收刀已是不成,刀入人手,不得不就范。多铎哈哈大笑,言道:“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忤逆反贼,要杀本王只怕也难!”他刀入手,然后反手点采薇身穴道,轻轻提起,放在身后,意思是要纳于王府。

那边朱世杰也是自顾不暇,连连败退,眼见采薇姑娘落入人手,也是只是干着急却无能为力,不由得心中长叹:此次一役可真是一败涂地,以后我洪武门真可以从江湖中除名。他心下沮丧之极,说不出的懊悔,直恨自己此次行动考虑不周,以至于功败垂成,而且似乎还要被他们拿去,真是一败涂地,夫复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