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围住通向危机的巷,也埋葬了在里面的人。
乌鸦立于枝头,静静地注视着沈竹侯。
也许下一刻它就会冲过去,衔走心脏。
屋顶有人,踏破瓦片的声音
乌鸦只叫了一声,忽听见响动,展翅飞了出去。
而它根本没有飞出去,而是幻想着自己逃生。
人的手中握着那只乌鸦,活生生握死。
荆不救终于道:“竹侯,你吃了我的药,总该站起来了。”
沈竹侯笑道:“我还是站不起来。”
荆不救道:“你刚刚吃的,难道不是解药?”
沈竹侯道:“上写有广聚散。”
荆不救道:“正是那个。”
沈竹侯脸色一变,惊道:“我吃了,但还是站不起来!”
荆不救道:“你是不是根本没有中毒?”
沈竹侯道:“你若不相信,我就不再找你。”
荆不救眼神忽温和下来。自从那日和山贼交战,他的性格便不再像黎明一般温柔,而愈发冷酷。
他叹道:“你若现在要走,对咱们都没有好处。”
沈竹侯道:“你也知道这一点?”
荆不救道:“无论你吃的是什么药,恐怕我都不能活着醒来。”
沈竹侯道:“不错。”
荆不救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竹侯道:“我想让你回屋,找药。”
荆不救道:“什么药?”
沈竹侯道:“我中的其实是拦山散,而且正中胸口。”
荆不救大惊,道:“拦山散?”
沈竹侯点头,道:“这种毒和化骨散的作用很像,可其根本上却不同,一者入骨,另一者阻断经脉。”
荆不救道:“你中的是胸口的毒?”
沈竹侯道:“不错。”
荆不救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那件黎色长袍,也消失在黑暗中。
空荡荡的巷子只有沈竹侯一个人。
泥泞浸透他的身体,哪怕风乾。
他身下的一摊泥泞已然化作了泥水,染在青衣上。
曾经来的时候,倒没有现在狼狈。
可当时的他还没有十足把握能杀关浪人。
现在呢?
现在一样没有。
他根本不敢确定,关浪人的死是否和他有关。
拔剑的人是沈竹侯,可杀人的人呢?
江南用毒高手奇多,而最骇人的毒并非七步毒或三步毒,而是能决定人何时必死的毒。
荆不救依然在屋中,似乎他也猜透了沈竹侯的心思。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等待的人会是什么人。
沈竹侯也许知道,可来者不一定在预料之中。
雁过留情,人过则不留行。
秋天最衰弱的蝉鸣,已在最孤单的雁群中消逝。
秋天不一定很冷,可人们只会感受到冷酷。
这种冷酷,甚至比冬天还要厉害。
刮着东风。
还在飘着夏风,只不过清凉许多。
忽听得屋顶响动,一个白面女子已然站在沈竹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