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午门,宁绝举起油纸伞一路走到紫宸殿。
启安帝在一众内侍的伺候下整装待发,宁绝抬眼扫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启安帝今日脸色不佳,似乎蕴含着几分怒气。
大清早的,又是谁触怒了龙颜?
走在随行的后头,宁绝压低声音问身侧的内侍:“陛下今日怎么了?”
内侍低着头,闻言往前后两旁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时,他才道:“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听公公们说,好像是因为大殿下和四殿下……”
安崇枢和安崇邺?
宁绝眉间一蹙,脑子里瞬间涌入了许多可能。
皇后自缢的前因后果,安崇邺已经与他明说,这几日他留在宫中守灵,期间也让地坤送了几次信来,他本以为,就算安崇枢查到真相,在启安帝眼皮子底下,也会忌惮三分,不会有什么过分举动。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又或者,是把安崇枢想得过于谨慎了。
太和殿上,四位殿下皆不在场,这是他们入朝堂以来,第一次集体缺席。
两个时辰的朝议宁绝听得心不在焉,一下朝,趁着启安帝用膳时间,他打听到一些消息后,就急忙赶去了白虎殿。
雨水浇透了扬动的白绸,素缟哀哀如泣,道士空灵的吟唱穿透高墙,宫女太监捧着各式各样的物品进进出出,大大小小的官员前来参拜行祭。
宁绝走到大殿门口,身旁走过的人群溅起浑浊的污水,打湿了他膝下的半截料子。
站在檐下,他还未走进去,抬眼就看到了那跪在雨幕下的三道背影。
被打湿的素衣紧贴在身上,无数宫人从他们两边走过,官员们低着头,没有谁去劝导,也没有谁敢给他们撑把伞。
宁绝在宫人的带领下,去偏殿行完了祭礼,回身出门时,一抬头便看到了从正殿走出来的宸妃和昭阳公主。
一个是四殿下的母妃,一个是大殿下的亲姐,两人都带着担忧的眼神,看着台阶下跪得笔直的兄弟俩,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纠结间,五皇子安崇沂突然跑出来,不顾后面容妃的阻止,他直接冲进雨中,跪到三位兄长的面前,大声喊道:“我陪你们一起跪。”
“沂儿,你胡闹什么,赶快回来。”
容妃站在檐下呵斥,慌忙吩咐身边的宫人:“你们,去把五殿下给本宫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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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几名宫人冒雨下了台阶,正要接近安崇沂时,小小的少年耍起了脾气。
“不许动我!”他甩着满脸的雨水,喊道:“我就要跪在这里,父皇不让哥哥们起来,我就陪着他们一起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