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时间,在地里刨食的农民更愿意多翻几块地,除草除虫,多干点活儿,让作物收成好一点,没有谁有空去拍个视频跟网友诉苦。
能说出口的苦难,从来不是苦难。
那叫诉苦。
真正在承受苦难的人没空诉苦,他们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想办法度过苦难上。
彭峰被时故小小的噎了一下,只能傻笑几声当做回应。
他只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创作是什么样的,有些意外,这会儿又刚好想和搞创作的时故聊聊天,感觉这个可以算是两人间的共同话题,所以才把这个拿出来当做谈资。
没想到时故会对此嗤之以鼻。
尝试找话题破冰失败,彭峰这会儿也不敢说话了,默默吃饭。
时故对他的窘迫尴尬不以为意,吃着他带的食物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吃得更香了。
对于时故这种真正吃过苦,在苦水里泡着长大的人来说,这些廉价的同情心无比可笑。
看见了才意识到辛苦,那没看见的时候呢?
辛苦就不存在了?
就好像网上那些鼓吹外卖快递辛苦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外卖快递离他们近,能被他们看见。这些做外卖快递的又还会拍视频发网上诉苦,所以才会觉得送快递外卖辛苦。
那些人根本就不同情苦难的人,他们只是借着那些快递员外卖员炮制的苦难表演自己的同情心。
仅仅只是表演而已。
他们只会在网上说几句‘哎呀,快递小哥下着雨送快递很辛苦,我们要好好理解人家。’‘外卖小哥送饭好辛苦,大家可以请人家喝杯水歇歇。’之类的话彰显一下自己那廉价的同情心。
然后道德绑架那些想要自己的快递外卖能按时送到家,让自己不会饿肚子等外卖,浪费时间等快递,需求正当得不能再正当的普通人,正常人。
以此满足他们那扭曲的,恶臭的,充满傲慢的心理。
这些人只能看见自己看见的辛苦,而看不见真正的苦难。
凌晨三四点扫大街的环卫工人没有人会理解他们的工作,该扔在地上的垃圾还是会扔在地上。
在高压电塔上工作的工人,开山采矿的工人,没有人会请他们喝杯水休息休息,因为他们不会拍视频诉苦,也没有人看得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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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彭峰,他看见了自己队员为创作付出的辛劳,所以觉得他们辛苦了。
但是他没看见倒着班通宵拍摄的摄影师的辛苦,没看见同样通宵倒班的其他工作人员的辛苦。
这样不能一视同仁的同情,多可笑。
时故和彭峰之间沉默诡异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
主要是第一桀他们那边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几个人看见茶几上热气腾腾的宵夜也都感觉自己腹中空空,饿了。
于是暂时休息,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他们一来,彭峰和时故之间的气氛也就散了。
“阿桀,你们的进度怎么样了?”彭峰迫不及待地开口搭话。
第一桀挑挑拣拣,选择了几样味道比较清淡的食物吃着:“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细节再磨一磨就好了。”
“还要再磨啊……”时故闻言难受地说:“你们不困的吗?”
几个人整齐划一的摇头:“不困!”
鼓手还补了句:“等曲子做好,我们有的是时间补觉,没关系的。”
旁边几个人也跟着点头附和。
时故见状也不再多说,自顾自地啃起了烤猪蹄。
“我一会儿能听听你们的成品吗?”彭峰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很好奇第一桀在这个环节会创作出怎样的音乐。
之前几次来串门的时候他也想听来着,只不过运气有点不好,几次来的时候第一桀都刚好在和乐手讨论,没有排练或者放小样,彭峰也就没得听了。
他最多就听到了一点几十秒的小段落,完全不过瘾。
第一桀倒也不怕他泄密什么的:“可以啊,我们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能进行最后的完整排练和录音,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能听了。”
虽然这首歌离完成只剩下一些细节需要打磨,但其实这项工作是最耗时间的部分。
两个小时其实完全不够。
只不过时间只有这么多了,真要尽善尽美地做到最完美,这首歌再给仨月也做不完。
他只能弄的大差不差先将就着,等比赛完了之后再花时间把这首歌做到最好。
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确实是太仓促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