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嗯?朕耳聋,朕的大才说什么了么?
晏殊:嗯?这花好看,我的门生说什么了么?
范仲淹:嗯?柱子不错,我的后辈说什么了么?
……
欧阳修又娶了一个妻子,不到一年,也撒手人寰。
胥氏为他留下的那个孩子,也在五岁那年夭折暴毙。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仿佛非要他受尽苦楚,饱尝磨难。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繁华璀璨的洛阳城,花灯铺满了长街,少女追逐着笑闹。
一袭长袍的文人孤寂的扶着桥栏行走于闹市,满身霜雪。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
欧阳修又又又娶了一个。
薛家三女,名门之后。
还算幸运,她往后余生伴他身旁,无论贫穷富贵,无论高官小吏。
【夫人生于富贵,方年二十,从公涉江湖,行万里,居小邑,安于穷陋,未尝有不足之色。】
1043年,欧阳修作为范仲淹派系卷入庆历新政的旋涡。
失败后,朝廷贬谪清算。
范仲淹、韩琦、富弻这些领头的无一例外全部被贬。
欧阳修因资历尚浅逃过一劫,当时朝中多同情范仲淹,但也不乏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之辈。
他无法容忍。
青袍文人冷冷的盯着那些口出狂言之辈,多年的官场生涯,却始终无法浇灭的。
——那暗藏于心底的桀骜和骄狂!!
世人磨不灭我的棱角,我不肯圆滑的世故,若天下不公,便要我做那烧灼不公的烈火!!
他一个一个的上谏参那些冷嘲热讽之辈。
用词辛辣,直戳痛点,阴阳怪气的骂他们“见风使舵,虚伪卑鄙”。
倘若文正公有错,也轮不到尔等狺狺狂吠。
递上这些奏折时,其实欧阳修已然明白后果。
很快遭人构陷,被泼了一身脏水,歹毒至极的说品德不修和外甥女私通。
欧阳修并不意外。
唯一需要交代的。
是妻子。
他坐在书案前,抿着唇一笔一划的写。
“孤忠一许国,家事岂复恤。横身当众怒,见者旁可栗……小人妄希旨,论议争操笔。”
他写:而我岂敢逃?
他写:一身但得贬,群口息啾唧。
他写:子能甘藜藿,我易解簪绂。
他写:……安得携子去,耕桑老蓬荜。
……
柔软又坚韧的女子按住他颤抖执笔的手,无声的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必言说,不必辩解。
我信你。
……
天幕前。
刚刚还在嘲笑欧阳修克妻注孤寡命的众人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韩琦悠然自得,“各位大人缘何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