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然的放开权利,回到了自己风花雪月,清风朗日。
待到再相逢,范仲淹仍谨守礼数的拱手执门生礼,晏殊仍微笑着拍拍他的肩。
……
生命也许有他最好的安排。
范仲淹的前半生,实在称不上顺风顺水。
可他仍然茁壮而又坚定的长成了一个人们所能想象到极致的“完人”。
在范仲淹以前,“文正”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称号。
在范仲淹以后,“文正”成为了天下文人趋之若鹜的至高美誉。
让人叹息的是。
范仲淹的后半生,仍然坎坷遍布。
……
天幕前,无数帝王将相热切的看着天幕。
有人痴痴的盯着《十事》疏,迅速的找出纸笔将目之所及尽可能的滕抄下来。
“这条……这条原来是这样!”
“快来人磨墨,一个字儿都不能漏了!!”
也有人静静的负手而立。
半晌,阖眸一道叹息。
……
其实,政治敏感些大抵都能看出来。
范仲淹的这份答卷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别的不论,单单是澄清吏治的几条,几乎把大半个朝堂都得罪完了。
一曰明黜陟,以前基本靠熬资历就能躺平升官,但范仲淹这么一规定,现在熬资历不行了,不拿出政绩全都滚蛋。
二曰抑侥幸,以前靠拼爹拼爷爷恩荫就能当官,范仲淹说不行,不要废物,裁员,滚蛋。
三曰精贡举,以前进士科注重考诗词歌赋这块,范仲淹说考那玩意有啥用,换题,经学学明白再来当官。
四曰择官长,以前地方上混子太多,范仲淹说以后地方上必须得隔一段时间就考考政绩,吃干饭的趁早滚回家。
这一出,官员们先是一懵,很快疯了。
甭管是以前巴巴讨好范仲淹的,还是从一而终讨厌范仲淹的,全都火烧屁股一跳三尺高。
卷王你爱卷自己卷不就得了,怎么还带着拉上大家一起卷呢?!!
京官先疯,地方上跟着疯。
当官的疯完大地主也疯。
只要是当时的既得利益阶层,范仲淹的这几条政法几乎都得罪了个遍。
于是,庆历新政刚推行不到一年,全国上下便形成了一股格外团结一致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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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范仲淹潮。
大家以前别管有什么仇什么恨,必须得想个法子把这不安生的老小子给弄下去——否则这日子谁也别想好过。
庆历新政推行的每一日,弹劾范仲淹的折子都纷纷杂杂如雨一般未曾断过。
仁宗呢。
他一开始是相信范仲淹,立场很坚定的。
而范仲淹此人,一生清正,几乎没有任何小辫子给人抓。
哪怕满朝官员都在疯狂揪,也愣是久久揪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