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国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董哲，我先带他四处转转，回头你们再叙旧。”孔进武说道。

孔进武带李庆国来到大厅一侧的墙壁上，那上面挂着很多照片，大都是一群人站在步梯上的画面。从他们的发饰和衣着，还有好多泛黄了的黑白照片可以看出，那是不同年代帮会成员的合影。而那一排的最后的一张并不是照片，而是一幅油画。

油画的主角是一位戴头巾着短衫腰别方形木牌和佩剑的白人。只见他站在一艘帆船的船头，单手叉腰目视前方，他身后的甲板上，站着一批服饰跟他相近的人，也看向前方。在另外一侧，人们正看的方向是香港的太平山，由山脚下港口向山坡延伸鳞次栉比的建有好多房屋，跟如今的高楼大厦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孔进武停在油画前，指着里面的白人说道：“这位洋兄弟就是我们四海的创始人。四海的前身是太平军的一支部队，因为太平天国也算是信教的，所以队伍里面有很多外洋的教士。南京城陷落之际，我们是外围的一支孤军，被清军包围，局面非常被动。当时我们队伍里有一名佯装成自家兄弟的清军细作。他跟我们的首领保证，只要缴械投降，就会给我们优待。”

“然后呢？”李庆国问道。

“当时这位洋兄弟是副官，他极力反对，说之前就发生过苏州杀降，认为此举凶多吉少。首领让兄弟们自己选择，一半的人跟了首领，一半的人跟了洋兄弟。结果那一半投降清军的，跟苏州城一样的结局。然后剩下的人，杀出重围。我们这位洋兄弟的人脉很广，他提前规划好了退路，一路上拼杀外加打点，最后把我们带到沿海登船，一支去了智利，另一支跟着他来到香港，也就是油画里的这一幕。”

李庆国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历史故事便说道：“还有点像出埃及记。”

“对，他就是我们的莫西。创立了四海，给我们定下规矩。他晚年，香港扩展到了新界，这栋宅邸便是那时兴建的，用于日后的社团活动。”

孔进武又给李庆国讲了一些四海在太平天国时期的历史，还有这位“莫西”给四海定下的规矩。除了办事公平正义，他们区别于其他帮会，最主要是两点：第一是不跟官府合作；第二是发展兄弟必须非常严格。

李庆国点了点头，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平时跟卓文辉聊天的时候，他经常说四海是最难渗透的帮会。虽然他们做的买卖大都是灰色的，但跟别的帮会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谈不上多么危害社会，但又不愿意跟港府合作。再加上，四海要发展的新会员必须知根知底。对于警队来说，虽然卧底一般都是些没经历过社会的学警，相对来说容易安插进黑帮，但他们毕竟在香港长大，经不住四海这种查上三代的审查。这四海，简直堪比黑帮里的刺猬，对于O记来说真的挺“鸡肋”的。这些因素叠在一起，自然客观上让四海成了香港最难渗透到黑帮了。

“我们几乎不招收萍水相逢的人。你可以问问你哥哥，他当年入会的时候有多么困难。你就是借了他的光，如果他跟你不是老邻居的话，你是绝对不可能来四海的。”孔进武刚说完，似乎又觉得好像把四海说的谁都争着想进来一样，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说道：“不过你确实是个我们急需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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