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大茶壶赔笑道:“上咱这儿的爷们儿,都不是为喝茶来的。我说话您也别生气,您的钱只够买这一壶茶。”
“嘛玩意儿!”大头鬼瞪起了眼珠子,顺鼻子眼儿喘牛气,“我下馆子吃了一盆红烧肉俩大肘子,才收我三元五角。下池子、进园子,总共花了才不过十二元。怎么到你这儿就漫天要价了呢!你们想坑人是不是?我可跟你说,我不是那种随便让人欺负的主儿,我,我……”
不敢再咋呼了,四条恶虎一样的汉子抱着肩膀来到桌子前。不说话,光是恶汹汹地瞪着他,就足够叫他心惊胆战了。
似乎这种风月场所,无不是养着一帮子粗胳膊根儿的打手。打死了人,他们自愿抵命,他们的一家老小有班子出钱养活,要说他们都是亡命徒,也绝对不是贬损他们。
另外,大茶壶的眼睛可不是白长的,真有钱,假有钱,有几分少爷成色,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山子尽管穿得人模狗样,可一个自小从穷窝子里长起来的穷小子,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有钱少爷那种特有的风度的。
所以,大茶壶早就看出这位是个假少爷,不定从哪儿弄了俩钱,跑到这儿充大尾巴鹰,以为凭那仨瓜俩枣就能享受少爷的待遇,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那副德行。少爷有长这么大一个倭瓜脑袋的吗?这一看就是穷脑袋。识趣的留下钱麻溜走人,敢“炸刺儿”把你那颗倭瓜脑袋打出瓤子来!
很显然,小山子属于识趣的那一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懂。
把兜里的钱一毛不剩的全都放在桌上,不用人家说“滚”,兀自灰溜溜地跑到了外面,心里好大不服气,小声撂下一句狠话:“看明天小爷烧不烧你的王八窝!”
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觉着窝火。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本来还能多舒坦两天,这下好了,毛干爪净,本打算明儿一早吃油饼,没钱吃个屁!
对了!
那几位假财神说过,我把钱花没了再找他们去要。
现如今我按照他们的吩咐把钱全花了,是不是可以再找他们去要点呢?
可万一我去了之后,他们不愿意兑现对我的许诺该咋办呢?
脑子里胡乱琢磨着,两只脚却不由自主地走上了一条岔路。
他记得昨晚进过的那个小破院儿在什么地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去碰碰运气,又怎么知道结果会咋样呢。
院门敞开着,屋里点着灯。
张口问屋里有人吗?
屋里传出声音,让他自己进来。
怯生生推门进屋,一瞅跟昨晚上一模一样,最大脑袋的那位黑面神端坐正中,其余四个分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