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嬴政召来昌平君、王绾、李斯等,在章台殿会审郑国。
内侍来传话时,李斯也是一惊,怎么这般快?前日写下逐客令时,他也托蒙恬转告王后,修渠之事必定得继续,蒙恬对此也是赞同,便立即让随从进宫给姮若递话。
李斯拿到廷尉任命,立即去大牢里见了郑国。郑国本是抱着必死之心,准备为国牺牲。好在李斯用他如簧的巧舌说服了郑国,重新唤起他身为匠人的责任感。
郑国在牢狱中押了许久,经过炼狱,容形已经憔悴不堪。嬴政居高临下看着他,气势慑人。
郑国因疼痛难忍,只得颤声道:“拜见秦王。”
嬴政沉声道:“为间之罪,该当枭首处死以儆效尤,你可服罪?”
郑国回道:“小人身份确实立足不住,虽见罪于秦王,但无愧于心,只是如今败势难回,实在既愧对我王,秦王尽可处置。”他抬头看着嬴政道:“始,臣为间,然渠成,变秦之利也。”
嬴政面无表情,道:“秦之利还是韩之利?”
郑国道:“始疲秦,韩之利,然渠成,秦之利,韩之祸。”
嬴政慢慢道:“既终为韩之祸,何以修渠?”
郑国叹道:“修此渠不过为韩延数岁之命,是为韩臣之命数,然渠成为秦建万世之功,是为工匠之职责。”
昌平君在一旁听着像是君臣的一唱一和,他明白嬴政既然要重审郑国,那他心里一定早有了打算,便道:“大王,杀郑国为小,修渠于秦国获利为大,眼下修渠到了最后关键时刻,实在是不能少了郑国这个设计者。”
李斯亦附和:“郑国是个难得可贵的水利人才,杀之还不如为我所用。”
秦国兵力虽然强盛,决定战争胜负的最关键因素还有粮草,秦军再是坚甲利兵,若粮草不济,穷兵黩武也无用。且一统六国的重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要打持久战,必得源源不断的粮食。此渠成,定能改善关中的土地贫瘠干旱少雨,使之变成一个肥沃的大粮仓,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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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道:“韩遣郑国来秦作间,然郑国入秦以来,实修渠为秦。秦之立法,乃为安百姓,利国家也。今郑国虽谋逆在前,寡人念其多年修渠有功,特赦之,使续修渠,为秦谋万世之利。”
郑国虽得以继续修渠,但年轻的韩王寝食难安,恐被牵连,于是送王妹公主玹入秦与秦王修好。
新秋时分,韩公主玹入咸阳,城中黎民争先观望,皆为秦自豪,夫韩之弱,方送女请和。
初宁亦盛装于承元殿召见韩公主,受其叩拜大礼。公主玹比初宁小两岁,是个规矩的美人,有养尊处优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也有温柔和煦的螓首蛾眉,美目巧笑。
礼毕,初宁咽下心中酸楚,端庄含笑道:“大王与我商议,封公主为美人,居墨林殿。”
公主玹起身行礼道:“谢大王王后。”
白萼朝初宁左边一引,说:“这是黄美人。”
公主玹欠身行礼:“姐姐安好。”
云容起身回礼。
初宁道:“墨林殿已归置妥当,我也安排了前后各五个宫女内侍服侍。但韩美人从韩国远道而来,风俗人情各不相同,想必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以后妹妹若有什么用不惯的,尽管来告诉我。”
公主玹道:“多谢王后费心,王后的安排想来是周全尽善,少不了的。”
初宁此刻是及其标准的假笑:“如今多了韩美人,宫中也更添些欢笑了。早听闻你是温柔娴静的,今日一见确如其分,不知你来的这一路上,可还习惯了秦国的水土?”
“王后过誉了。”公主玹道:“臣妾自幼身子弱,故而是带着女医一道的,开始离国是有些不惯的,好在路上女医及时为臣妾调理,现下已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