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只是周家的规矩,整个镇子上富贵点的人家都是这样。
父亲就只能从后门绕着走。周家庭院深深,这一绕,又多上一里多路。
可父亲认了,他不认怎么办?全家喝西北风。
父亲就这样给周家担粪,一担就是三年。
三十个刀币不多,能买半石粮食。
我和母亲去山上找点野菜,凑合着吃,也能勉强度日,有时一个月还能省出两三个,甚至四五个刀币。
还有的时候,周管家也会提个把鱼头,或是一副猪下水送过来,说是改善改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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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说,不吃点东西,又怎么长得开?
我不知道周管家那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我记得,母亲当时脸上的颜色很不好看,沉默寡言好些天。
还记得周员外也来过一次,没进屋,就站在门口,也没看什么,就是盯着我看了一阵,走了。
那天,周管家留下了一个猪头,还是煮熟了的。
印象里,那是我第一次吃猪头肉吧。
秋橘叙说时,大眼睛里流露着无尽的忧伤。
但是,她的语气渐渐归于平静,到后来,就仿佛是在叙说别人的故事。
再后来,其实就是去年,父亲的病终于遮不住了。
从他给周员外家担粪的那一年起,他就有点咳嗽。
后来咳嗽越来越厉害,他自己就挖一些紫苏根,或者摘点枇杷叶煮水喝,也还有点效果,咳嗽就没那么厉害,不过也是好一阵歹一阵。
去年上半年,父亲的咳嗽突然变得严重起来,只是他怕我和母亲担心,咳嗽厉害的时候,他就会跑到草棚外面很远很远的地方。
其实,那咳嗽声怎么传不过来?我和母亲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一次,父亲咳嗽一阵,又去担粪了。
我跟了出去,在一根草茎上发现了血丝。
我就在周边寻找,果然发现一坨新土,我刨开一看,好大一团血啊。
我在那个时候,就知道父亲不行了。
可是,他为了我和母亲,还是不得不——不得不去担粪啊!
秋橘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再度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