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会听了这几句话,似是醍醐灌顶,连道:“这事儿确实麻烦。何况太蹊跷了,偏偏在呈祯来访,此人命毕。这不是让呈祯抓住我一个把柄?不知呈祯有何良策?”
章无象一只手掩住口鼻,另一只连连摆手,“王爷要是愿意,我们只当是没有来过,断不会吐露一字半句。而且我的生意都是民间往来,从不沾染官场,哪里又经历过这种场面?更何谈拿个主意?”
于清会观察着他的反应,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看章无象和龙晏真心实意地尽量远离尸体,满脸厌弃之情确实是真的,这才表情略松。转眼又看贝二爷,此人虽是没有面露惊吓慌乱,却也是看上去不知如何应对。
“你不觉得,我还没有啥动作,他就被人毙了,有啥蹊跷?”于清会问章无象。
尽管章无象面露难色,反复表示不明白不理解,无从猜想,三人还是被于清会留在别院住一晚。
家里出了命案,命主还是个做着皇家生意的人物,于清会作为王爷非但没有藏着掖着,还摊开在访客面前,不是胆大妄为,就是另有深意。龙晏决不相信,这是个没心没肺的草包。
面见了这样的事,章无象等人断没有机会就此离去。龙晏心道,这是被人家扣下了。他隐隐觉得,这事件说不好也是田子贵的脱身之计。
“你是说,于清会佯装捉来田子贵,自演自导,另有目的?”龙晏眨巴着眼睛。
“你只要稍加琢磨,就能回过味来。”贝二爷看看桌边闭目养神的章无象,接着跟龙晏闲磕牙。
“我们下山时,刚刚天明,恰好王府的十几个侍卫也到那个早点铺子吃早饭,还把捉了田子贵的消息放了出来,添油加醋,说的有鼻子有眼,分明是为了引诱咱们过来。”贝二爷捋了捋胡子,咪咪笑着道,“这三王爷是唯恐咱们不来啊!”
“还唯恐咱们来了就走!非要留咱住一夜。”龙晏接着说,“但是田掌柜真的被他们扣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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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二爷摊开掌心,里面一个小纸条,“明月和沈宗主摸排过了,根本没在府中,就是说,就算老田被他扣下了,也没扣在这个别院里。”
“天哪!”龙晏如梦方醒,“我还以为是咱们自己施计留住一夜,便于查证,没想到却是中了别人的偏门!”
“这三王爷打得好算盘,虽然没咱们啥事,但是见过了这一局,就让他摸了一身骚,说不清,道不明,又没有证据证明咱们与此事确无干系,在他看来,这一遭只能被他拿捏了。”
龙晏知道不可能拿田子贵证明三人清白,暗自苦恼,心中好生不解,“这如何脱身?”
“看看他稍后提什么要求,毕竟先生也不是第一次与他打交道了。”说完,贝二爷看了看章无象,后者仍旧闲闲地盘腿打坐,似乎事不关己。
几个侍卫院子里巡逻,时不时地走过章无象等人的门口。
贝二爷嘿嘿冷笑,一转头不见了。
忽听拍的一响,又是“啊哟”一声惊呼,只见明月和沈驰音架着一个老头儿自天窗落入房中。明月禀章无象道:“此是程位的琴仆。”
老头儿一身青衣,指白如雪,指尖全是茧子。看上去,毫无武功。被明月丢在地上,身子犹自抖成一团。
“程位在府中?”章无象问。
“琴师已闭关三年,每日都是小老儿侍奉饮食、琴具,其他的我也一概不知啊。”老头呼道。
“在哪里闭关?”章无象又问。
“并不在府中,在云门山高崖洞内。院内只有一应琴具耗材,也是小老儿每日带去山上。”
“莫要胡扯!那高崖习武之人尚难行走,何况你?”沈驰音喝到。
明月揪住老头脊背,手上使劲。老头连连呼痛,“山下密道!可由链锁机关直通山洞!”
“我看过江南富户的链锁地道,难道是一回事儿?”沈驰音兴趣大涨,急切地想一探究竟。
“琴师闭关?”章无象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头不高、面容清秀、体态文雅、操着一口江南口音官话的男子形象,“莫非这次又逢故人?”
贝二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琴谱,“可不,还是故交好友呢!”
章无象接过一翻,只见这本古谱上,赫然题着他章呈祯的大名,原是他数年前赠送不执和尚的孤本。
“可是,他什么时候改称程位了?”章无象问捉来的老头儿。
老头一见琴谱,当下一扬手,就要抢夺。
明月一直紧盯他,知他被谱子一激,道是与主子踪迹泄露,他必来暗算,早有提防。老头一有动作,明月一掌便落在他肩头。
明月此招用了十足的力道,痛得老头儿险些立时昏晕。
旁人没看明白,龙晏是研究了医术的,知道明月是把力气用到了老头的穴道上,够狠。
众人冷眼看着老头反应,个个不出声。
老头儿此刻寡不敌众,又决计不能善罢干休,只盼能弄出大声响,引起外面的人注意,能逃得性命。
谁知道他的手刚想取那个茶盏掷出门去,突然手一麻,扑通一声伏倒在地上,说也奇怪,两个手臂僵直,已是不听使唤。
再看龙晏,正慢悠悠地收起银针。
沈驰音解下挂帘子的锦绳,三两下把老头儿的手臂背后捆了起来。
“你们想见琴师?”老头嘴角僵硬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