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淞一脸沉凝,来回踱步。
“我当是他们有疑难杂症的病例需要诊治,只说留意,也没多想。现在看来,火灾就在这不久,不知这些事情有没有联系?”
“这放火人明显是想找到什么。家母当年中毒时,随身物品无一丢失,但车内明显有被翻找的痕迹。”
晏老夫人芳名郭艳容,出身南宫山药谷,是当年谷主最小的女儿,肤如凝脂,发似黑瀑,广有美名。然而她所以被津津乐道,却是因为极其聪慧,精研针灸医技,传说可以死骨更肉,在大燕的医馆和药行都是很有传说的人物。
乐清听晏淞提起晏老夫人,便自觉的闭上了嘴。两人之间顿时有些冷清。
“都说当今圣上是修仙慕道之人,想必是有心寻求珍奇神异之物。”为了打破沉默,乐清随口说了句玩笑话。
晏淞身形一顿。
乐清又道:“三天前,行里给太医局送药材,太医局的一个马夫喝醉了说漏了嘴,道是院使常年派来使驻于此地,查访一个十五六年前的旧案。今年据说找来找去发现了一个小和尚。”
因着前番太医局极力延揽晏淞,甚至说得上不择手段了,乐清对太医局的举动历来多了几分留意。乐清举步商场,又多与官家打交道,精于察言观色、思维缜密,有时别人一个细微的举动,甚至一个飘忽的眼神,也能让她察觉动向。她所谓的道听途说,经过她的筛选,往往言有所指、言出必中。
“找到这个来使,查查他与隆盛商行以及半山寺莲心小和尚的关系。”晏淞沉思片刻道,“十五六年前的旧案,现在还不放松查探,应是极其要紧。咱们对此非但不能怠懈,反要更加意提防。”
乐清道:“是啊,现在暴露了几个大瓜了。”
晏淞道:“那咱们就来个顺瓜摸藤,把太医院真正的意图揪出来。”
乐清答应下来,却看晏淞眉间紧锁,故意打着哈哈逗趣他:“晏大夫啊,你是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你动动嘴,我乐清跑断腿。你说说给了我什么好处?”
晏淞听她说着,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想一想,还真是除了药材生意,以及为乐清介绍的病患诊治外,还真没有给人家什么回报。于是也难得地打趣她:“要不,我帮你做一回媒人?”
忽然,晏淞脑中灵光一闪。“尽快再走一趟太医局吧,我想举荐个好友与你同行,此人思维缜密,极其冷静,一定对于调查大有助益。”
晏淞想着齐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太医局再善于隐藏,也难逃齐岱二十几年江湖历练的眼睛。
齐岱与乐清联手,一定会将此事查个门儿清。
珠子
送走了乐清,晏淞赶往龙晏的院子。
龙晏在家里憋了几天,觉得身子都抽抽了。此刻正闲极无聊地给院子里的人挨个诊脉。只见一众家丁男女老小排成一个纵队候诊,个个手里还拿着家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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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等着发工钱呢。”一个小伙计呲牙一笑。
“少爷给你诊个脉可是你拿整月工钱都买不到的啊,排好队排好队!”豆蔻听声走到两人身边。
“豆蔻你耳朵真尖,这么小声你也听得见?”
“要不是少爷憋坏了,你想找少爷看病敢开口吗?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地,挺直你的格拉拜!”
小伙计刚想逗着豆蔻再开几句玩笑,一眼瞥见晏淞进了院门,赶紧拉着前后左右退到一边。
豆蔻一看他没声了,刚想得意,一回头也看见了晏淞。几步跑到龙晏耳边提醒他。
龙晏懒腰一伸,“乏了乏了,豆蔻,起驾回屋!”
晏淞暗暗摇头,无可奈何地跟着大摇大摆的龙晏进屋了。
“啥?让我把珠子交给乐清?”龙晏刚端起茶想喝一口,呼地一声蹦了起来。
“我反复想,你祖母早年行善积德,济危救困,对病患从来不计较诊金,你出生后,更是深居简出,没有得罪之人。”晏淞好言相劝,“不明缘由中毒辞世,你莫名其妙地身陷火场,想来这是不找到目标不罢休啊。想我晏家,世代行医,家中所藏奇珍异草、宝贝珍玩不在少数,偏偏数次遭贼,无一样丢失。猜想这些人只能是为这珠子而来。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我不给!这是祖母留给我的,只要小爷我活着,谁也别想惦记!”龙晏干脆转身躺在床上。
“这珠子不是祖母的东西,是为父自梦中得来.......”
“那也不行,是祖母用性命全了我和这珠子的安危,这珠子就得算是祖母留给我的!”龙晏掏出颈前宝珠,托在手里,眼里竟然有了些湿润。
“今日乐清说,前些日子公里的大太监安则益托她网罗陈珠,你说是为什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皇帝想要什么难道还要谁允准不成?”龙晏刚想翻坐起来指着老晏寒碜寒碜乐清,忽然觉察到了不对。
“陈珠?珠子不是新的好吗?陈珠都黄了,难不成另有奇效?”龙晏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医典,似乎并无此类着说。
珠子被龙晏贴身带了十几年,不仅没有泛黄,反而更趋莹润光泽,此刻被龙晏白净的手托着,柔柔地流荡着虹光。
晏淞瞧着这颗珠子,心里也不禁感慨。纵然晏郭两家都是医药世家,当年他夫妇二人也都康健,这龙晏却真是来之不易。生下来就离奇地得到这样一颗珠子,这孩子也只能说是与道统有缘了。
“想你出生前,我梦里的道长殷殷叮嘱,说你将来万不可去做御医。爹是怕你跟太医院粘上关系被人利用。一颗珠子而已,本也不是我们家传,终是身外之物。这些年多有是非,倒不如将它交给想要之人,保你清净与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