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到了开井的位置,很意外的,那个小草屋里竟然还有一捧柴。
看上去是被雨水浇熄的,黑潮潮的。
“有人吗?”
“喂,你们在吗?”
于文乐喊了几声,没有回应,“看来都已经走了。我们现在去哪找他们?”
亓越阳忽然说:“陶从没有回来通知他们。”
“……什么?”
“柴是雨熄的,”他轻声说,“杯子里还有水。”
于文乐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又说:“这些,这些又不能说明什么,可能就是谁粗心了,一个巧合……”
风吹过,真的很冷,他瑟缩了一下。
四人沉默,望着黑乎乎的井口。
“……一起去?”范姜沛说。
他们就围在井边,做好心理建设,一起探头。
太深了,什么都不看清。
范姜沛找来几支干燥的柴火,点燃了,丢下去。
……
陶从的大哥,正仰着头,漂在中央,死不瞑目地看着他们。
几人:“……”
范姜沛张了张口:“不用下去了吧?”
“我是说,都已经这样了,没必要我们来收尸了吧?”
当然不可能下去。亓越阳忍着不适,观察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鼻尖又晃过一阵特殊的气味。
暴雨后湿润的草木气、井下的土腥气,混着一点淡淡的、熟悉的某种花香。
那点香似有似无,转瞬即逝,非要形容的话,亓越阳直觉,是从尸体上冒出来的。
“回头让岳立来闻闻,他鼻子灵。”
赵天华说:“我刚才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于文乐探头下去看,手紧紧抓着赵天华的衣服,“我看到了另一双脚,被他压着。”
“这边堵住了,”于文乐说,“绳索断了,他们上不来。”
范姜沛觉得离谱:“就没有一个人留在上面吗?都下去了?”
亓越阳说:“会不会本来应该留在上面的,就是陶山?”
“陶山?”
陶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们回头,看见男人撑着火把,旁边是其他几个村民。
所有人身上都是湿的,很狼狈。
陶从看着他们:“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范姜沛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不用他们来面对这一井的溺尸了。
“对了,你们有找到我大哥吗?我们都快找遍这座山了,都没看见人。”
几人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后,亓越阳说:“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陶从放下火把。
……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破晓,他们回到了村子。
陶从站在井口,赤目发疯的模样,还是给几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尤其是范姜沛,她最近住他们家,现在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天还没有大亮,回去后最好休息一下,吃点药。
毕竟在这个地方,因生病死,是最不划算的。
亓越阳跟几人道别,慢慢走在村道上。
路上,看见有人去挖井的人家里送信。
那些木门矮墙后传出的痛嚎,苍老或年轻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里发堵。
亓越阳觉得村里的气氛怪怪的。
忽然一下死了六七八个年轻人,按说沉肃些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