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悄悄跟踪一位年逾四十的妇女,每日如影随形地记录着她的“工作”与生活,而后把拍摄的素材传给导演。直到某一天,薄暮冥冥之时,他跟着这位妇女来到了一片废弃的工地。唐戈刚拿出摄像机准备拍摄,却在朦胧的夜色中瞥见了注射器的轮廓……可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完成了拍摄任务。
发送完素材后,唐戈试探性地问导演是否要报警。导演却决然地表示不行,因为一旦报警,这珍贵的素材来源就会断绝。为了那诱人的薪水,唐戈只能咬咬牙,把手机默默揣进兜里。
时光匆匆,一周后的清晨,那位妇女走进了医院。在医院的病房里,只见一位年轻的妇女躺在病床上,旁边是她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小小的婴儿啊,不停地抽搐着、哭喊着,稚嫩的背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毒疮。医生满脸焦急与怜惜,不停地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按摩,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护士则对着年轻妇女厉声指责道:“你自己毒瘾犯了都还能忍一忍,可孩子这么小,他怎么受得了啊!你到底怎么做母亲的呀!”然而,那年轻妇女却只是躺在床上,仿若未闻,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而麻木。
这令人心碎的场景被唐戈用藏在前胸口袋的手机悄悄记录了下来。四天之后,年轻妇女竟然从医院抱走了自己的孩子。唐戈心中诧异,悄悄地跟了上去。可那年轻妇女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唐戈大为震惊!她居然像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把自己的孩子随手扔给了路边一个独臂的乞丐。
唐戈实在不忍心再跟拍这位年轻妇女,于是转身跟上了那个乞丐。乞丐一路走到郊区,然后以四千元的价格把孩子卖给了一对夫妻。当天下午,唐戈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坐在床边,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他拿起饮料,仰头猛灌了一大口,试图让自己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可是,目睹了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他的心又怎能轻易平静呢?他心烦意乱地随手抓起床上的《毛猿》读了起来,仿佛想在书中寻得一丝慰藉,让自己从这无尽的痛苦与纠结中解脱出来。
当读到结尾的时候,唐戈缓缓放下书,整个人瘫倒在床上。他满心苦涩地想,要是自己是一只猩猩该多好啊,没有复杂的思想,也没有这么多难以承受的感情。在之后的两天里,唐戈始终无法忘怀那个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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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再次踏入郊区的时候,却在那荒郊野外看到了那对买孩子的夫妻。丈夫面无表情地拿着铁锹在挖坑,女人则泪流满面地把孩子放进坑里。一铲又一铲的土无情地落下,就像是命运的判决,宣告着这个无辜小生命的消逝。
这场简陋却又无比震撼的“葬礼”结束后,丈夫搂着哭泣的妻子慢慢走远了。唐戈呆呆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突然像是被什么驱使着一般,不由自主地奔向那座简易的“坟墓”。他趴在地上,不顾一切地用双手拼命地刨着,泥土飞溅,双手很快就磨破了皮,鲜血渗了出来,可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终于,襁褓露了出来。
唐戈颤抖着用沾满鲜血和泥土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襁褓,映入眼帘的是墓坑中孩子那冰冷的尸体,小小的脸上还凝固着一抹僵硬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对这残酷世界无声的控诉。唐戈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嘴唇哆嗦着,放声痛哭起来。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人终究不是动物,不可能像动物那般浑浑噩噩地活着。
于是,他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拨通了110。警方接到报警后,迅速出击,如同神兵天降,很快就将毒贩们一网打尽,那些沉溺于毒海无法自拔的失足妇女也被送进了戒毒所。
事后,导演得知此事后大为恼怒,在电话里愤怒地宣称一分钱工资都不会付给唐戈。然而,此时的唐戈已经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他只觉得这座城市充满了痛苦的回忆,只想尽快离开。两天后,唐戈正在出租屋里默默地收拾行李,他把那本《毛猿》仔仔细细地包裹好,放入背包。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唐戈打开门,只见导演满脸怒容。导演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那双脱皮的手,微微一愣,随后默默地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唐戈手里,嘴里吐出一句“傻小子”,便转身匆匆离开了。唐戈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钞票。刹那间,他心中对导演涌起一股愧疚之情,同时,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又涌上心头,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