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在砖窑里敲煤、烧煤的活计,这以后自己要是跟种田的一样拿分红,那自己每天起早贪黑费这么大力气是为了什么?
在窑厂里上班的大多是看到瓜子厂分红眼红,主动报名的多,也大多是壮劳力,平日里苦活累活也多,因此对这事意见也大。
鲁求英看着下面的反应,面色有些难看,使劲拍了主席台好多下,岑济都担心这案板会不会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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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够了没有?”鲁求英声若洪钟,手指隔着空气狠狠地往人群里戳了几下:“见了鬼了!一个个尝到甜头都忘了本!”
农村人最听不得这话,说一个人忘本,那可是相当严重的指责了,基本上这名声至少要传一代人下去。
于是刚刚鼓噪起来的一群人,登时泄了气,谁说不是呢?本来大伙都是做田的,有了厂子多赚些钱,那也算是改善了生活,可要是谁嫌弃做田的,那不就是嫌弃自己?
“当然了!”见下面社员平稳下来,鲁求英继续开口:“这烧窑的确实辛苦,一天到晚忙到家,寄吧翻出来都是确黑的!”
社员中间传来一阵轻笑,缓解了一丝刚才紧张的气氛。
“各有各的难处,这做田也苦啊,炒瓜子的一年到头都围着炉子转,几个生产队回去都商量商量,拿出个办法来,研究研究这分红具体怎么个分法!”
“月底分红之前,唔!就定在春分,把这事给定下来,有意见可以提,不过要少数服从多数,不准讲怪话!”
社员们纷纷三五成群,一伙伙的议论起来,鲁求英在台上又说了缝纫小组只包吃,不包住、不包分红,不过大家都没听进去了。
种田的社员个个兴高采烈,原本看着炒瓜子的分红就已经让他们眼热了,这次自己也能参与进来捞一口汤喝,那可比什么都开心。
岑济见此赶紧伸出手来,朝大伙压了压:“同志们、社员们好!”
“都别吵了,岑老师有话跟大家说!”鲁求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人群中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岑济又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也是想趁这个机会,跟大家说几句心里话!”
“岑老师你是想说什么呀?媳妇都说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那话小孩子可不能听啊!”
几个小妇女在下面起哄,闹的邱慧娟脸上红彤彤的,这些个小妇女可真是口无遮拦,不管什么场合都能开上几句车。
眼看场下局势越发不可收拾,不少男社员也参与进来,原本的开车已经逐渐演变成放卫星了,岑济也在干着急,只好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教材,朝着大伙儿挥了挥。
不过出乎岑济意料,教材抓在手上只挥了两下,社员们却陡然安静下来。
“赵二愣子你可闭嘴吧!”
“岑老师有正经事要说!”
“都坐好、都坐好!”
社员们目光随着岑济胳膊转动,眼神里都透露出坚定和热切。
慢慢放下手里的教材,翻开红色胶皮封面,烫金的书名映着正午的阳光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选集,第三卷。
“我们开了一个很好的大会。我们做了三件事:第一……”
岑济缓缓开口,声音洪亮、语调平稳,可念着念着,却渐渐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打谷场上数百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连呼吸都保持在同一个频率。
“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全国人民大众一齐起来和我们一道挖这两座山,有什么挖不平呢……”
社员们的声音凝聚成一团,他们手里没有书,头都高高扬起,仿佛他们面前要是真有一座山,他们也立刻就能挖平它!
随着最后一句话念完,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坐在前排的刘拐子突然激动地站起来:“(三个字)万岁!(这里五个字)战无不胜!”
刘拐子这么喊是发自内心的,他是经历过旧社会的,也从心里感激这几十年的变化,而今的生活更是让他觉得集体的温暖。
场下喊声此起彼伏,岑济在主席台上也是心潮澎湃,有这样的社员、这样的集体,有什么困难摆不平?
鲁求英站起身来,朝着社员们按了按手,待呼声渐渐退去,又转向岑济:“岑老师,这愚公移山背完了,你继续往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