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嘉穗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说:“我原以为,辽地汉民,身陷异族羁统,依然心怀故国,却全然不是这样。”
“契丹人蔑称汉民为‘十里鼻’,或曰‘鼻头’,契丹胡语的意思,就是奴婢。但澶渊之盟后,契丹人也学着汉民农耕,开始半农半牧,这种蔑称在当面也少有契丹人提起了。”
“自本朝太宗皇帝雍熙北伐惨败后,收复十六州便再也无望,十六州汉民久盼王师不至,无奈只得认作了辽人,却视咱们中原为异国、敌国了!”
李逵听了大怒,便跳将起来,嚷道:“先生,既然十六州汉民自认是辽人,就是自绝祖宗,与俺们便不是一类人,讲他作甚!”
王伦便说:“铁牛,休得胡言!若非那宋太宗志大才疏,怯懦无能,在高粱河一战被辽人打得坐驴车逃走,再也不敢北望,我汉家百姓,如何能屈辱存活?这是本朝皇帝的错,百姓何辜?萧先生请继续说!”
许贯忠常听王伦说太宗皇帝乃是“驴车官家”,此时却完全笑不出来,只觉得“无能”二字的评价,实在太贴切了!
萧嘉穗又说:“十六州汉民,与我等中原百姓一样,那里有韩、马、刘、赵四家大姓,多世家,多豪强,虽百姓勤劳,物产有饶,终究还是要受官府、豪强的盘剥。”
“只是辽地不似我朝,虽然税目也多,但相较我朝的苛捐杂税,生活倒不似本朝百姓那么艰难了!”
“澶渊之盟后,我朝与辽国签了逃人法,须归还逃入各自疆界的人等,但河北百姓,多有逃亡辽地的,我朝边地州县官员不敢索要,辽国贵人官员不愿遣回,于是前后竟有百万宋人逃去做了辽人!”
“但我这一番去辽国,却多有十六州汉民私下询问中原情况,打算南下逃亡。盖因金国女真人已经占了辽国上京、东京两处,辽国也累加税赋,百姓的生活也愈发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