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妈经过这次的事也想明白了，我估计也没什么活头了，就算想让家里孩子争气又怎样？说不定我都活不到这一日。

我也已经看开了，之前的事都是妈对不住你，你能不能原谅我……再叫我一声妈。”

不管大家再怎么拉她就是不肯起来，还说一定要毛三原谅她。

毛三握紧拳头偏过脸看向一旁，偏偏是这样，如果妈真的一直对不住他就好了，起码自己能狠下心来什么都不顾断的干干净净。

可她说的有一部分是实情，当初爸走了确实是她辛辛苦苦才把他们4个养大，这部分恩情还有生恩毛三再怎么避都避不开，可他也不敢忘了妈是怎么吸自己的血，是怎么不把自己当人的，又是怎么对自己的媳妇儿跟孩子的。

自己受的委屈或许可以不提，可如果原谅她不是代表着秀莲以及几个孩子受的委屈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了？

毛三的心在撕扯着，突然觉得一股无力，当初家分的那么决绝，闹得这么难看，真的可以被这么容易的揭过？

刘爱红原先还抱着秀芳的胳膊跟着她一起嚎啕大哭，以为婆婆是要帮阿阳找回公道，哭着哭着才觉得不对劲，怎么都没提阿阳的事，婆婆这不是要原谅老三？

正想发作呢，秀芳老太在她袖子里掐了一把，刘爱红这才忍下来，重新低着头。

“老三呐，你不知道妈这段时间有多后悔，每晚都睡不着，都在后悔当初说的那些气话，我这个当大嫂的也对不住你们，不过我也知道咱们当初的事情不好这么过去，你要是还恨我们就恨吧。”

两人又开始重新哭起来，跪在地上不肯请，就算秀莲跟毛三躲到一旁，外边还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秀莲咬了咬后槽牙，忍着恶心在脸上挤了个痛苦的表情，说句不好听的，她婆婆说的那些恩那也是对毛三的，跟她有个毛的关系，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这么对她生的孩子？

谁的妈谁孝敬，难道她妈就容易了？要是有人敢要求她跟毛三一样孝敬秀芳，那她第一个先去把她妈请过来。

就算要孝敬，那也得先孝敬她自个妈。

“那天你拿着刀要剁死毛三，后来分家又不愿意给东西还要把我们赶出去，不就是想饿死我们，更别说以前还想饿死我那两个闺女。

你也说你以前做错了，确实做错了，也就是老天保佑我们还能活着站在这儿，不然你就算认错也找不到人。”

秀芳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您做错的可不只有这点，以前饥荒的时候说毛三偷吃东西，所以家里好不容易找到粮食也不给他，差点都把他饿死。

后来又让他跟老黄牛一样使劲挣工分……之前收成不好，你跟稻阳都有多的鸡蛋吃，却不肯给我们多点米汤，让我把两个姑娘饿死，剩下的米汤把儿子养大就行……他也就是运气好这么多次都没死成。”

不就是回忆以前的不容易，她杨秀莲最会这些，恨不得直接回屋搬个凳子出来，坐在那一件件一桩桩慢慢数出来。

下个跪就恨不得让这些事烟消云散？放屁！

她就算跪下来三步一叩首，叩到西天去，她连个眼神都不想给。

秀芳重新低下头，她可不是真的想要求他们原谅，毕竟早就认清了，老三恨毒她，不过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她这个当妈的都豁下脸来跪下，老三依旧不肯回头，说明自己这一步没有做错。

“……妈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可你也不能——”

可你也不能给阿阳下毒都没能说出口，突然就被一股黑影往后一扑，头直接磕在青石板上，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劲来，差点就这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