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花园路,已经是华灯初上。陈旭东照例下车步行。路过那个有着路牌的小巷子时,他只转头看了一眼,便径直向前走去。
在顺河街上打了一个出租车,上车还未坐好,司机便问他去哪里。今天是周末,属于一周之中除了下大雨之外出租车生意最好的一天。这会又才刚过八点,正是第一台酒结束,准备开始第二台的时候,司机们都恨不得把一个座位掰成两个来用,好节约时间多拉快跑。
陈旭东犹豫了一下,道:“去南河街的雨霖铃。”
司机有点惊讶,从倒后镜里看了看陈旭东。他没想到这个一看就知道是乡下土货的年轻人会去清江名气最大的娱乐会所。虽然据说雨霖铃今天刚出了事,老板都被抓了,但雨霖铃又不是只有一个老板,因此今天晚上照常营业。
当即也不多说,一脚油门便将车开的飞起。一路穿大街走小巷,不到二十分钟,陈旭东便站在了雨霖铃门口。
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提着包走到雨霖铃门口,看到陈旭东站在门口踟蹰不前,有些厌恶地侧身从一旁走过,其中一个还夸张地用手捂住了鼻子。
陈旭东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还是抬腿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衬衣马甲,戴着领结的服务生急忙走过来把他往外推,边推还边说:“要饭的别进来,快走快走,让看场的看到你就完球了。”
吧台的白润峰看到了他,急忙上前喝止住服务生,对陈旭东道:“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陈旭东道:“我找雷吉祥。”
白润峰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旭东,心里猛地一怔,紧接着却笑道:“这位先生,雷老板下午被警察带走了,说是协助调查。”
陈旭东闻言一愣,左右看了看,却只见到舞池里正群魔乱舞般的狂蜂野蝶。
白润峰见陈旭东左右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便又道:“李二老板在,您看......”
李二老板就是李啸南,他不但行二,也是雨霖铃第二大股东,严格来说他其实比雷吉祥的股份都多,只不过他还是学生,因此平时不好在雨霖铃招摇过市。
陈旭东想了想,说也行。白润峰急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我带您去。陈旭东却摆了摆手,说不用你带,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进了后院,陈旭东径直走进了KTV,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豪包。从门上的玻璃望进去,果然看到李啸南正抱着个女人在跳贴面舞,沙发上还坐着他的球队队友约翰。
对于李啸南来说,自从他出生,便一直被拿来和他那个过于优秀的大哥作比较,这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无力感,那就是在他那个强势的父亲心里,无论他怎么做,也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大哥。这让他产生出一种奇怪的心理,那就是只要把父亲敷衍过去,其它的事情都好说。
上次带阮文勇回家之后,李啸南本来想在父亲面前露个脸,谁知最后换来了自他懂事以来最为严厉的训斥。要不是事后证明这个阮文勇所犯下的事的确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恐怕要被禁足直到大学毕业。
于是在阮文勇消失之后,李啸南很快又搭上了米国留学生约翰.伊文斯。这个留学生同样家境殷实,家族在考文垂有一家巧克力工厂,还有蒙特苏马巧克力品牌的海外销售权。他已经准备带这个约翰跟父亲见一面了。
而那个阮文勇,则自动在李啸南的记忆里被清除了,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
因此当陈旭东推门进去的时候,不但李啸南被吓了一大跳,正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的约翰也被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你是谁?”李啸南声音有点结巴,他想不通前台怎么会放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乡巴佬进来。
“是我。”阮文勇说道,径直走到茶几前,拿起茶几上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干,然后坐下来,扭头看向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