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甘州,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这一路上,他想过他要面对的会是一个怎样的陆知鸢。他把一个大夫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局面都给想了,却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浑身是伤,内伤加外伤,全靠那枚毒药的毒性吊着。
“毒……毒药?”太子站起来:“什么毒药?何时服的毒药?我怎么不知道?”
“应该是那次遇袭之后。”江太医道:“鸢儿擅制药,她炼制的药丸天下绝无仅有,其中以百毒丸最为珍贵。”
“百毒丸?我知道,阿鸢给我吃过。”太子急道:“服此药丸,可百毒不侵,饶是遇上断肠草,鹤顶红那样的毒药也能保其性命。阿鸢担心我被人谋算,入宫第二年就给了我一颗。还有陆昀,流萤,韩廷他们也都吃过。”
“太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江太医拿出一粒药丸,颜色是太子从未见过的蓝色:“这百毒丸共有十二种,以颜色区分,功效不同,毒性不同。阿鸢给你们服用的应该是寻常的百毒丸,以百种毒物,毒草提炼,可克制天下大部分的毒。服用此药丸,需得在已经中毒的情况下,否则便是自食毒药。”
太子想起来了。
阿鸢给他药丸是在一次宫宴后,他被内侍扶着从殿里出来,稍感不适,坐在廊下休息。刚闭上眼睛,便闻见一股清香的药味儿。睁开眼,见阿鸢站在他前面。
那是她入宫的第二年,经由宫内嬷嬷教导,言行举止已与公主无异。因她背着光,他还差点把她误认成自己的妹妹。
他并未喝酒,却装作酒醉的样子目光迷离。她弯腰看他,目光灼灼,含着笑意:“我送你个宝贝,下回往衣袖里倒酒的时候就不会出现这般纰漏了。还有,毒,不一定是下在酒里的,有可能涂抹在酒杯上,桌布上,或者别的吃食上。单是不喝酒,是防不住那些人的阴谋诡计的。”
说罢,她拿出两粒药丸,将其中的一粒递给他。
那时,他尚不知陆知鸢医术过人,更不知她会精研药丸,没有将她说的那些放在心里。甚至,他对年幼的她还有所戒备。倒不是担心她会害自己,而是担心她年幼,被宫里别有居心的人利用。
他的妹妹,平乐公主,就曾被人当成是害他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