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官军前来剿匪,青崖寨上上下下一直都在忙活着。可以说是好消息不断传来,喜讯频传。先是董大雷带着七八十人夜袭后山村,把官军烧了个够呛;接着又在下关跟官军展开拉锯战,董大雷的手下总共就损失了几个弟兄,用几个人换了几百人,值!这样的战果,在东寨陷落后,董大雷带着弟兄们回到摩天岭,受到了大龙和铜锁的大力夸赞。而在官军攻击天梯,再次遭遇重挫的过程中,大龙和铜锁在碉堡里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很是过瘾也很是高兴。铜锁跟大龙说:“咱们凭着这天险,来一场摩天岭保卫战,熬他个一年半载的绝对没问题。冠军是撑不住的,他们能在这里待上一两个月就烧高香了。”
大龙对此高度认可,对山寨的未来充满信心。
官军进攻摩天岭落败后,缩进老寨,摩天岭下再无战事,一时安静如常。此后,先是第一寨和老鹰寨的官兵,先后趁着夜色,爬上天梯回到了摩天岭,后又发现攻打第一寨和老鹰寨的官军陆续回来,再后来,又来了一支部队,铜锁断定这是增援的部队。
这支增援部队到了之后,官军又偃旗息鼓没有任何动静了。其实,过了三天,官军在王虎子带领下,从老寨后门出去,绕道去了山的西面,山寨却毫不知情。
既然官军不再动作,铜锁就跟大龙商量说:“咱们眼下三大事,一是继续加强碉堡建设。只要那个地方防卫力量足够强大,官军要攻上来,比登天还难;第二就是加紧训练;三是加快山洞建设的速度,为防万一打好基础。”
接着,铜锁就立即将这三项任务做了部署安排,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山寨建设呈现出热火朝天的景象。全山寨的人都知道,山下官军在进攻山寨,但又奈何不了他们,因此一个个都对山寨的未来充满信心,也都对他们的总督无不感恩戴德。对此,大龙是清楚的,因此心里也特别欣慰和自豪。
官军增援部队到达老寨的第五天,山寨情报官又来向铜锁和大龙报告说:“官军一如平常没有任何动静。”
铜锁听后,就带着于飞虎、云娘去检查训练情况和碉堡建设情况,同时想着最后再去检查山洞的建设情况。
正当铜锁带着人检查完了训练情况,来到天梯顶端检查碉堡加固情况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官军?怎么可能?他们能从天而降?铜锁带着一满腹疑惑循声望去,那声音竟是从演武场那边过来的。仔细一看,演武场那边已经有很多人在纷纷逃窜,便对铁拳说了一声,“天塌地陷也要守好这里!”就撂开大步往演武场奔去。越往前跑,看到乱跑乱窜的人就越多。等到了演武场边上的时候,才发现数不清的官军在追着山寨的人四处乱窜,他的头立即就懵了,紧摇头,镇定了一下,对于飞虎说:“你们两个马上去组织队伍抵抗,一定不要让官军进了营房区。”
铜锁明白,打破脑袋都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官军一定是从山洞进来的,看来山寨出了叛徒,他们既然已经打了进来,必须抓紧组织起来拼死抵抗,否则绝无生路。他相信官军上来的人不会很多。其实铜锁没有料到,官军只留下二百多人守卫大营,其他的一千二百多人全部从山洞上来了。铜锁先飞快的跑到大龙办公房门口,大龙正站在门口问:“怎么回事,怎么到处乱哄哄的?”
铜锁大喘着粗气回道:“官军已经占领了山洞和演武场,他们一定是从山洞里进来的。总督你快回家把家里人都召集起来,先到大营去,我们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那里,跟官军决战,他们不熟悉我们的情况,他们上来多少人我们也不清楚,只能决一死战了。”
其实,官军是由王虎子带到山西面的山洞出口,先由攀岩高手攀上离地近一丈的洞口,把乱草荆棘剪掉后,搭上木梯,用了半个上午功夫,一千二百人的队伍才全部进了山洞。进去之后,在上千火把的照射下,他们发现,这哪里是山洞,分明是地下宫殿!最高的地方能有十几丈,最阔的地方跟青崖寨的老寨差不多少;里面无数像泥塑般的石头千奇百怪简直是鬼斧神工,并且暗河欢唱还有潭瀑激荡,既有美不胜收之感,又因湿滑随处都有滑倒跌落深潭的危险。好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不到山洞的一半,走了约有一个时辰,就到了青崖寨人修筑好的石铺道路。靠近正在建设的地方时,王虎子在前边用他熟悉的山寨特有语言,跟建设山洞的人对上了暗号,官军迅速赶到那些正在干活的人跟前,把他们一个个全都牢牢的控制住,用绳子捆好,嘴里塞上破布,推到一个角落,而后就从摩天岭上的入口大模大样地冲了出来。他们原本想着打山寨人一个出其不意,可没想到正好赶上大小广场上都在训练,碰上的第一波人就是靠近山洞入口处小广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这些人一看官军人多势众,力量比他们强大的太多,干脆撒丫子便跑,一边狂呼高喊,一边四处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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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明义立即下令,将一千二百官兵分为三支队伍,主力部队共六百人,由他亲自指挥,由王虎子带路,直扑山寨高层的宿舍区和龙厅;第二支队伍二百人封锁住天桥之后进攻天梯顶端的碉堡,占领碉堡;第三支队伍近四百人,直扑士兵营房。与此同时,范明义让他的卫兵站在天桥的边缘上向山下挥动旗帜,给白天亮报告消息。白天亮望见旗帜后,立即将他留下的二百多人,全部带到了天梯下边,守住了天梯的出口。上边兵力调派完毕后,立即行动,向各自目标进攻。
大龙没想到当年在灵岩山上遭遇的劫难,在这里又重演了。大龙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就对铜锁说:“立即组织力量抵抗,把官军打下去。”
铜锁也给身边的人鼓劲儿说:“官军都不愿意打仗,不要怕他们,这是咱们的地盘,能往山下推的,把他们都推下去摔死!”
跟在铜锁身后的于飞虎和云娘一边往龙厅门口跑,一边对四散奔逃的士兵喊叫,没到龙厅门口便撞上了范明义。山寨将领的衣裳跟士兵有明显不同,一眼就能看出。范明义指挥三个都头,截住于飞虎和云娘的去路,两个对付于飞虎,一个对付云娘。于飞虎的伤本就没有好,交战不到一刻钟就败下阵来,被捆住双手推到龙厅门口,由六个官军士兵看守着;云娘这是平生第一回大白天跟敌方军官打斗,因而斗志高昂,使出了自己跟师傅所学的最高本领,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正在那都头疲于应付眼看败退之际,两个打败于飞虎的都头左右夹击,攻了上来。一时间三男战一女,范明义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大喊:“好!好女匪!好手段!别伤她,要全活的!”
不知是这三声“好”分散了精力,还是一人难敌三拳,云娘肩窝突觉剧痛钻心,胳膊一软,脚下一晃,被那个高大的都头一把掐住手腕,手上长枪“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接着被另一都头一脚踹中腿腕,“卟嗵”就跪了下去。眨眼间就被捆住双手,也被推到了于飞虎跟前。
两刻钟之后,先是铁拳和董大雷,然后是大龙、铜锁、刘小四、王闯、铁嘴、铁腿、郑仁义,最后是谢小强和小五被绑着双手押到了龙厅门口。
范明义掐着腰,站在大龙的前面说:“小子,你就是那个什么总督吧?你是宋江的儿子?”
大龙挺了挺胸脯说:“不错,本人宋大龙,青崖寨总督。青崖寨所有的事,他们所做的事,都是我一个人所为,你们不得难为他们,放了他们。要杀要剐,冲我来。我爹就是宋江,你们要不乖乖的撤退,我爹来了,把你们全都屠了!放了我们,我们离开这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范明义哈哈大笑道:“狂妄之极,你爹不就是个土匪吗?你爹要面对我这天朝大军,充其量也是找死。我看你长得不错,干脆给我当干儿子吧,你就改成范大龙,本将军饶你不死,啊,哈哈哈!”
此时,白天亮已经带着人,爬上天梯,来到了龙厅门口。白天亮下令将大龙等一众山寨将领带到了龙厅里面,高台下面最前方,并排站着。
白天亮和范明义、山西副总高坐台上。白天亮清了清嗓子,带着调侃味道说:“你们不是天险吗?你们不是还有暗道?嗯?不是挺厉害的吗?这是怎么了?都抬起头来,看看看看,天兵天将在你们面前坐着呐!唵?你,”他指着大龙继续说:“站到前边来,让我本将军看看,大龙,还是总督,又是啥宋江的公子哥,不错嘛,父业子承,老子还没死,儿子就当上土匪头子啦。唔,行,我看长得挺帅挺有范儿。可你怎么就成了阶下囚?你整个山寨六百多人怎么全成了本将军的俘虏,唵?”
“好啦,范副总啊,咱们已经圆满完成了这次剿匪任务,回去我要给你请功啊。把所有土匪及他们的家属,统统带到磁州去,听候朝廷发落。所有钱粮物资,全部运下山收归国库,然后把青崖寨连同下面的两个山寨一把火全部烧了!”
当晚,官军在青崖寨举行了大型庆功宴会;第二天上午,押着全部俘虏、带着所有钱粮物资及马匹打道回府。
大龙走在俘虏队伍的最前面,双手反剪在后面。从离开青崖寨的那一刻起,他就一步三回头,不停地回望,回望,总感觉做梦一般,脑际不时地冒出一串串大大的问号:属于我的时代,结束了?落幕了?我宋大龙的生命,到头了?人的一生竟是如此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