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数学公式可以无脑套用完全不一样,像刮胡子这种手艺活儿,说明书能起到的作用很是有限。
而苏成意又是个犟种,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也没停手,硬生生给自己刮完了。
最后当然是龇牙咧嘴地疼了一晚上没睡好觉。
第二天起床上学的时候,恰好又是迎着冬天的寒风,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一直拿着刷锅用的钢丝球扇你耳刮子。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苏成意还是记忆犹新。
不过有了这一次的前车之鉴,他倒是学会了这一项技能,以至于前生一直到快三十岁,也还是习惯用手动剃须刀。
听完苏成意的解释之后,楚倾眠熊熊燃烧的教育之火马上就熄灭了。
反而是同情心开始泛滥。
如果苏叔叔可以陪着苏成意长大的话,就可以教他了。
他也不用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捣鼓折腾,搞得一脸伤。
而且在一整个缺少父母陪伴的青春期里,这一定只是冰山一角。
楚倾眠忽然觉得有点理解他为什么会成天一副别人都欠他钱的样子了。
最敏感脆弱的青春期,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他没长歪就很不错了。
现在虽然脸臭了点,但那也只是长得凶,至少还是心地善良的嘛。
而闷头觉得苏成意很可怜的楚大小姐并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其实也是这样孤孤单单地长大的。
楚远江是个好父亲,可是忙工作,力不从心;韦佩兰就更不用说了,确诊产后抑郁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完全消失在了楚倾眠的生命里。
家里的人不少,其中不乏真心待她的,可是没有血缘关系,说到底也是雇佣关系,终究隔着微妙的距离。
小时候的楚倾眠自从学会了走路,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穿着一踩就会嘎吱嘎吱的叫叫鞋在大房子里跑来跑去。
像是在跟空气赌气,要刷许多许多存在感。
这样跑着跑着,她就慢慢长大了,青春期悄然到来。
许多事情生理课虽说会讲,但事实上讲得很是笼统,顶多让人有个相应的概念。
但真正自己经历的时候,还是会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状况。
所以楚倾眠第一次生理期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来着,连遗书都悄悄写好了。
其中包括她那一堆有名有姓的洋娃娃“妮可”“安娜”等等等等的归属,以及要将历年的压岁钱全数捐给山区小朋友的伟大愿望。
事后发现的保姆阿姨表面上“哎呀呀我们小姐长大啦”细心安慰,背地里跟甜品师阿姨一起哈哈大笑了很久。
而现在,苏成意只是瞧她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他立刻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肉,阻断她发散的同情心。
“打住,楚小姐。”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将情绪顺利掩盖起来,模样很有几分乖巧。
没有关系,她想。
小主,
那些孤单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那只是属于青春期的“生长痛”。
接下来的人生里,他们会陪着彼此,这就够了。
路上有点堵车,原定半个小时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
后座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苏成意习惯了她天马行空的思维,没有在意她很多问题回答得其实牛头不对马嘴。
比如莫名其妙,话题就从明天的早八课转变为了她童年时期的保姆。
“你说小时候照顾伱的,不是现在这个阿姨?”
怀里的人把脸埋在他胸口,“嗯”了一声。
“阿姨走了。”
“为什么走了?”
以楚家的待遇,应该是没有人会主动辞职的吧,苏成意嗅着她发间的果糖气息,漫不经心地想。
“因为阿姨有别的事情,阿姨自己也有小孩。”
楚倾眠回答得更加小声。
驾驶座的高叔听着两人的对话,墨镜下的眼睛一沉。
他是看着楚倾眠长大的,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时候的楚倾眠是个粘人又爱哭的性子,自然很依赖那个从小就照顾她的阿姨。
可是保姆只是保姆,楚家支付薪水,她付出些许关心与照顾。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