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书记,我现在还在鱼泉,明天上午的党委会,恐怕来不及赶回来……”
深夜,卧室内,光着膀子、围着浴巾的陈东莱正一边接电话,一边用粉色的毛巾把正在滴水的头发擦干。时至六月,天气渐热,他洗澡的次数也渐渐增加了起来。
“玻璃厂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文建国同志对公司党委和生产部门负责人的调整,还请党委尽快通过。”
“马修同志,我的意见是绝不妥协。他们爱去哪里就让他们去;只要胆敢闹事,一律开除公职!”
“好的好的,我明后天回来一趟,请其他同志放心便是。”
他应承了几句,随后放下电话,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镇上出问题了吗?”
陈东莱摇了摇头,脸色依旧难看:“乡镇企业改制,撤换了好几个不必要的部门;这些利益受损者聚众闹事,正准备煽动工人罢工。”
文建国的回炉果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直接把峡山镇原先还算平和的政治氛围砸个粉碎:他甫一上任,就直接撤换了公司党委书记以下二十多名党政干部,裁撤了四个部门,引起了公司管理层的剧烈反弹。
好在他算是玻璃公司的创始人,在厂内颇具威望,到目前为止,生产经营仍然在正常进行。
明月照抱紧了被子,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们乡镇企业还好,船小好调头,就算闹出了群体性事件,也不过两三百人的闹事规模,掀不起什么风浪。”
“大企业就不一样了。员工动辄成千上万,这么多人,光是往主干道站一站,就要闹得地委行署鸡飞狗跳。”
“平安汽车厂的那次闹事才吓人,四五万人把大礼堂广场都堵住了,把慎行省长吓得躲在办公室里住了两晚上。”
陈东莱换上衣裤,把浴巾挂好,语气飘忽不定:“镇上的事情也就那样,即使我不回去,估计也有人能处理清楚。还是说说你们柴机厂和日化厂的消息吧。日化厂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