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羿看向门外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两个人?”
“还在门口守着。”
李羿低声道:“修缘想请殊义师兄帮个忙……”
殊义伸手打断道:“修缘啊,咱们初次见面,理当送你点什么,你看我禅房里有什么看中的随便挑,就当作见面礼了。”
李羿扫了一眼,然后把手伸向殊义腰间的麻布袋,后者立刻拨开李羿的手说道:“哎,师弟你这就过分了啊!哪能上师兄身上抢啊!这也太不厚道了啊!”
李羿坏笑道:“师兄,方才我入定是在与观自在菩萨答话,菩萨可是与我讲了布袋罗汉的本事,你这麻布袋才是真正的宝物!我抢的又不是师伯的那个!
别这么小气嘛,我都不嫌你这个旧呢!快点!别说话不算话啊!你这一屋的铜臭菩萨可都闻到了!怎么还能在乎这些东西呢!”
殊义一愣松开了手,李羿抢过麻布袋打开一看,只是个普通的麻布袋,里面空无一物,李羿问道:“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就一个普通的麻布袋而已,师兄有什么舍不得的啊?”
殊义问向道:“修缘,方才你说菩萨知道我这布恩寺的情况?”
李羿点头一笑,殊义伸手示意李羿把麻布袋还来,接过袋子念动咒语随后从袋子里掏出一串非常精致的十八籽念珠。殊义将念珠递给李羿说道:“布恩寺就是从这串念珠开始走向堕落的。”
李羿看着手上的十八籽念珠,它以墨玉、玛瑙、砗磲、琥珀、红珊瑚和虎眼石六种材质为一组,珠子上刻着梵文的六字真言,总共三组,每组之间用珍珠作为隔珠,佛头和佛头塔都是用象牙制成,配有纯金打造的金刚杵和背云,单是背云上镶嵌的一大六小七颗宝石就是价值连城,连两个缀角都是上等的琉璃。
李羿把玩着十八籽摇头叹道:“这串念珠,不说材料,单就是打磨抛光,穿孔雕琢就得花不少时间吧?”
殊义点头道:“是一位工匠花了三年时间制作而成,只这一串便是价值千金。”
李羿问道:“何人会送师兄这么昂贵的礼物啊?”
殊义双手合十说道:“是梁帝。”
李羿差点没惊掉下巴,他追问道:“梁帝?他身为帝王送师兄这么贵重的礼物干嘛?”
殊义念诵了一句佛号,然后开始讲述这串念珠的故事:梁帝之所以送这串念珠给殊义自然是为了收买他,而收买他是为了三件事,一是敛财,二是收心,三是打探情报。
这三件事都是通过一个人来完成的,不是殊义而是他的师弟殊理,梁帝的圣旨和御赐念珠是同时到达布恩寺的,圣旨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旨意,任命殊义为住持,殊理为监寺。
这道圣旨看似没什么,但实际作用却是架空了殊义,首先布恩寺接到圣旨就意味着从此归朝廷管辖。南梁对寺院的管理有个特点,住持只管讲经和传授功法,寺中其他事物都由监寺管理,这就意味着寺院的实际管理者不是住持而是监寺。
殊义也是后来才发现殊理投靠了朝廷,他在朝廷敬法司也有供职,而这个敬法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实际上是梁帝敛财的工具。
南朝奇葩皇帝多,换的也就勤,政局动荡不稳,各地的豪绅地主都怕自己家中的财物被叛军或者强盗洗劫。因此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家里的财物寄存到了寺庙。
最初并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帮忙保管,因为无论皇帝怎么换,很少有人会打劫“一穷二白”的僧人,他们没钱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各寺都有武僧护院,也没那么容易抢。
可时间一长,这种单纯的关系变了味,最开始这些豪绅地主只是捐些香火钱作为答谢,后来寺庙中寄存的财物越来越多,和尚天天和钱打交道那还能有好?利欲熏心,最终迷失了自我,寺庙沦为了钱庄。
梁帝萧永明抓住了这一点,成立了敬法司专门管理寺院和僧人,实际上是把寺庙当成了摇钱树,他利用寺庙中寄存的金银财宝玩起了金融!借贷、抵押,收保管费都是他敛财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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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羿一边盘着十八籽念珠一边听着殊义的讲述,听完之后冷哼道:“好一个信奉佛法的皇帝啊!”
而他心里想的是:北魏皇帝开青楼,南梁皇帝开寺庙,各自的敛财手段都拿不上台面!真是可笑!
殊义摆手道:“梁帝对佛法还是颇有研究的,讲起佛经有板有眼,辩起经义更是少有败绩。”
李羿摇头笑道:“可他却把佛门搞得乌烟瘴气,这种人哪里是真心礼佛啊!”
殊义看着李羿说道:“修缘师弟,既被菩萨点破,我自羞愧难当,甘愿坐化重修……”
李羿立刻打断道:“别别别,殊义师兄,可别这么说,菩萨说了你这布恩寺还算是好的,至少师兄你尚未失心,所以还有挽回的余地!
佛祖不是说了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师兄不过是一时失察所以犯了些小错,不必坐化重修,只要想办法挽回就好了。”
殊义摇头叹道:“现在这种局面想要挽回怕是难啊!”
李羿摆手道:“菩提多罗大师不是要来了嘛,常言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想让这南梁诸寺都回归正道全得靠他了。对了师兄,你得帮我个忙,帮我摆脱外面那两个盯梢的,我好抢在梁帝之前见到菩提大师。”
殊义点头道:“此事好办。”说完起身走到床边,打开暗格取出一个边缘尽是孔洞和污渍的麻布袋。
李羿惊讶道:“师兄,这不会就是师伯布袋罗汉的法宝布袋吧?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殊议笑道:“就你识得,我那师弟从未把这破布袋子当成宝贝!来,修缘我传你个妙法布袋咒。”
李羿疑惑道:“师兄,这法传得嘛?”
殊义笑道:“传得所为何?为何传不得?再说我只是传你袋中乾坤术,又不是什么武学法门,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