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鹿看得出,这是心疼李乘风。想来也是,当初他们离开镇妖关时,李乘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呢。
终于走近人群,李乘风端坐轮椅之上,两侧却有人不断拱手,李乘风一一一点头答复。
离着老远,李乘风便瞧见几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人,其中岁数较大的,黑衣之上金线绣蟒。离那几位少年不远,便是济王李擎川了,昨日见过。
赵白鹿扫了一眼,嘀咕道:“皇帝四个儿子三个在这儿,最大那个便是太子了吧?”
李乘风叹道:“还是得装装样子啊!”
赵白鹿点了点头,推着李乘风朝着那几位皇子走去。
原本几人还面向大殿,好像聊着什么。但李擎川说了句什么,三个少年人几乎是同时回头。
特别是李凌霄,瞧见李乘风已在几丈外,连忙快步走来。李乘风也只得抬起手,微微一笑,轻声道:“见过太子,臣腿脚不便,望太子恕臣无礼。
太子赶忙上前,半蹲着压下李乘风双拳,摇头不止:“大哥哪里话,我们是自家人,你这是干什么?”
李乘风却道:“白鹿,还不见过太子?”
赵白鹿只得压下心中别扭,作势抱拳。好在是李凌霄快速摆手,“不必不必,大嫂不要客气。你们进城我就该去侯府的,只是……我这身份,多有不便,大哥大嫂别怪罪我才是。”
好家伙,年纪轻轻,说话如此滴水不漏,关键是他还一脸真诚,赵白鹿算是见识了。
还没完,那位太子直起身,转头指着两个弟弟,轻声道:“老三老四,这是咱们的大哥,还不都认识认识?”
两个孩子,一个十三四的模样,一个才十岁出头儿……
大一些的孩子咧嘴一笑,举手投足略显豪迈,他冲着李乘风抱拳:“大哥!我是凌山。”
李乘风抱拳回礼:“见过三皇子。”
至于那个小孩儿,则是咧出一嘴大白牙,脆生生道:“大……大哥,我是凌江。”
李乘风笑道:“四皇子好。”
至于那尚未现身的二皇子,叫李凌云。兄弟四人,宵、云、山、江。
赵白鹿最不爱这种场合,心说这病秧子认亲戚来了?
也是此时,有太监高呼:“国师到,诸臣工上殿!”
赵白鹿猛地转头,却见道路尽头处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可不过眨眼功夫,他已经走到丈许外。
这也是赵白鹿第一次见顾老魔,她扫了顾玄风一样,双眼微微眯起,呢喃道:“这便是顾老魔了?”
可那花白头发之下的年轻面孔,怎么看怎么与想象中的恐怖模样天差地别!
这还是活了两百余岁的老家伙吗?
事实上,李乘风也是第一次见顾玄风,但李乘风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站在一侧的太子以余光扫了他的大表哥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紧随国师登台。
赵白鹿嘀咕一句:“咱们呢?”
李乘风抖了抖袖子,淡然道:“这台阶,坐轮椅的人可上不去。”
赵白鹿刚想说难道就这样干瞅着?结果身后突然走来两道玄甲。
“郡主,我们抬侯爷上殿。”
并无多余言语,说罢便上手,抬着沉重轮椅逐步登台。
已经在往上走的文武百官悉数回头,但没人敢多看。倒是南宫槊与项荆国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笑意。
玄甲抬人,足以看出皇帝对李乘风的重视了。
上去之后玄甲便抱拳离去,赵白鹿看着脚下直反光的地砖,嘀咕道:“你这轮椅这么重,要是压坏了咋办?”
李乘风有些无奈,心说你关注的是什么啊?
“放心,压烂了也不要你赔。”
结果推着李乘风刚刚进去,便听见有公鸭一般的嗓门高呼:“背剑侯与白鹿郡主,坐国师之下。”
赵白鹿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李乘风伸手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往前,咱俩坐在顾玄风后边。”
国师与皇子亲王最靠前,并未在百官序列之中。
走到安排好的位置,赵白鹿瞅了一眼,这大殿之上,能坐百余人呢。幸亏国师与太子都坐着高椅,否则李乘风的轮椅比较高,还真奇怪。
至于其余人,文武百官对坐而已。
“陛下到!”
一声高呼,众人齐齐起身,面向正北跪拜。
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顾玄风与李乘风还有赵白鹿是例外。
国师不跪,李乘风是跪不了,赵白鹿则是不愿意跪。
也是此时,有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大步流星走来,边走边摆手:“坐回去吧,早饭都吃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多谢陛下体恤,臣等吃过了。”
赵白鹿心中嘀咕,喊得如此整齐划一,这明显是演练过啊!
此时皇帝才坐下,只不过坐姿没有官员那般规矩,侧着身子,一条腿盘着一条腿立着。
所有人都看得出,皇帝的眼睛,是放在李乘风身上的。李乘风也抬头看了一眼素未谋面的舅舅,血脉至亲,可李乘风没有半点儿感觉,只觉得陌生而已。
皇帝收回目光,再朝前看去,眼神却凌厉了许多。
“中书省拟一道旨意,削去朱良路爵位,另着三司推事,由济王主审山南刺史一案。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豹子胆,竟然让朱良桥隐瞒军情!”
济王与那三人坐着答话:“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