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想不到,宫城深处会有一处茅庐,小院儿有一丈宽的地块儿,是当朝皇帝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略有闲暇便会来此。
或许是外甥像舅舅的缘故,皇帝虽然是中年模样,但眉宇之间与李乘风有些相似,特别是那双深邃眼睛,可像可像了。
一阵脚步声音传来,老太监一脸褶子,走到田外面才低头说:“陛下,背剑候已经接旨了,月初的大朝他与赵姑娘一起来,不过他问了一嘴回京之后住哪儿。”
皇帝放下锄头,擦了擦额头汗水往阴凉处走去,方才说话的老太监赶忙递上茶壶。
皇帝喝过一口后才问道:“长公主府跟镇国公府都空着,他还怕没地方住?”
老太监一乐,“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侯爷说他现在不是镇国公,长公主府是皇家宅邸,他也不好住。”
皇帝转身往屋檐下走去,无奈道:“跟小妹一个德行,不就是想多要一处宅子吗?也不知道怎么教的,但我偏不给,想要也得成亲之后再给。这样吧,你差人把镇国公府修缮一番,改成背剑候府让他住。长公主的宅子赐给赵白鹿,改成白鹿郡主府。”
老太监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拱手,言道:“那老奴这就去办。”
不得不说,老太监是懂眼色的,他前脚刚刚出去,另有一道人影便凭空出现在了茅庐之中。
来者一身儒衫,虽是青年模样,却又头发花白。
这时皇帝转头看了一眼,略有些诧异,笑问道:“你这老家伙来宫城,我这辈子是第三次见。你不好好养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顾玄风笑着抱拳,摇头道:“假话是岁数大了觉少,找陛下谈谈心。真话是朝云告诉我观天院的事情了,所以就来问问陛下对李乘风有何安排?我是先前就听说兵部跟禁军在抢人,前者要他去做侍郎,后者则是要他去做神机营主将?”
皇帝摇了摇头,骂道:“那是兵部尚书跟禁军大将军心脏,以为李乘风如今修为尽失,怕我这个当舅舅的把人用完就丢。你这老头子,还是别瞎绕圈子了,直说吧。”
若是忽略顾玄风的白发,其实单论相貌,皇帝看起来更老,可皇帝还是称呼顾玄风为老头子。
因为顾玄风是国师却也是帝师,先帝与当今皇帝都是他教出来的,当今皇帝更是他看着长大的,说是亦师亦父也不为过。
顾玄风一笑,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过之后才说道:“那陛下就先不要安排,他既然修为恢复了几成,过些日子我看看能不能帮他治腿疾。”
皇帝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喝茶而已。
顾玄风也没法,只得说道:“李乘风有待调教,按我所得消息,他在沙场待得久了,不太知道民间疾苦。所以我想在死之前,尽量能教多少便是多少。具体安排,想过先丢去靠近七大仙门的地方当个七品掌剑或是五品大掌剑,但还没最后决定,因为终南山的东西,尚且不能确定。若是能用,他也有所变化,那在我这里,他能当个大官儿。”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面色却又阴沉了下来。沉默了许久,突然间说了句:“封赵溪坪南山王,依亲王论,连赵白鹿都封了郡主,没想到吧?”
李乘风就算没被降爵,也不过正二品的镇国公罢了。
何止是李乘风没想到,国师顾玄风更是没想到。
顾玄风叹息一声,呢喃道:“明白你的意思,但仙门中人的观念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转变。”
皇帝摇了摇头,“没想过这个,我只是……只是觉得乘风既然愿意带着赵白鹿,最起码我就要给他想要的。朱良桥瞒而不报,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谁在背后与你的好徒弟勾结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必瞒我。说实话,留着不动……是等乘风自己动手的。”
顾玄风又抿一口茶,叹道:“朱冼出手,是为家族求活路?”
皇帝神色冰冷,点头道:“给乘风一个线头儿让他自己解恨,朱家也就不株连九族了。”
顾玄风揉了揉眉心,摇头道:“说来说去还是怪你,说什么天下可以没有皇帝。当然了,也怪我,我那逆徒才是始作俑者。若无我那逆徒从中作梗,她怕也不敢如此。”
顿了顿,顾玄风站起身,轻声道:“暂时压下吧,终南山中那座仙府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待访古司给出个最终结果之后,再让他闹。另外,七大仙门那些年轻人潜入长安,让你手下的玄甲别动,留给那小子自己料理。”
见国师有离开的意思,皇帝还是没忍住问了句:“老头子,你跟我说实话,你还有多久?”
顾玄风并未作答,反问说了句:“那小子学过剑?”
国师闻言,笑着点头:“也是,如若不然,即便有那机关术在手也没人听他的。能稳住军心,说明他是能服众的。”
也没告辞,反正也没外人,顾玄风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不见。
其实皇帝知道,顾玄风是在想李乘风何时学的御剑术。
“来人,把济亲王叫来。”
说罢,皇帝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若南山那处遗迹之中的东西当真有用,那这天下没有皇帝还真不行。”
与此同时,赵白鹿刚刚推着李乘风走出院子,在石台下方等候,不远处便是教授机关术的洞窟。
方才赵白鹿无奈之下,只得为一众学子演示飞剑御敌,她又如何不清楚,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七大门,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于是此刻,无奈与气愤夹杂在一起,使得赵白鹿语气凝重:“你的御剑术只是入门而已?”
那会儿看他气极,御剑术一重天入门而已,可他偏偏又能祭出剑气百丈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