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一辈子困在那些人情世故里。
那是他第一次顿悟。
记忆中,霍家的门很少有关上的时候。
提着大包小包来攀关系的,比阴雨天忙着搬家的蚂蚁还多。
有一次他准备跟父亲汇报公司的情况,站在他书房外,忽然听到父亲低声下气地说着软话。
“再给我半个月时间,不,十天也行……十天之内,霍氏会有一笔尾款入账,到时候该打点的,一分不会少!”
父亲像山一样的脊背佝偻着,双膝微微弯曲,他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张满是嘲讽的脸。
那张脸横宽肉肥,瓶子底厚的眼睛后面,一双绿豆眼看向书房角落里的保险柜。
他抬手一指,父亲的身体立刻抖如筛糠。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给人下跪。
“王书记,请您高抬贵手吧,保险柜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人哼了一声,手指用力地戳上父亲的脑门。
宫澈忘记自己那天哭了多久,但那个人捧着母亲唯一的遗物走出书房时的得意表情,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当天晚上,他跪在母亲的遗像面前发誓,要踩到那人头上去。
一颗不经意间落入他心间的种子,让曾经光风霁月的家族继承人跟家族翻脸,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另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王达怎么进去的?
外人只知道是他自己贪婪,惹了不该惹的人,没人知道,王家落败的背后,全都是宫澈的手笔。
霍家还没多大势力时,王家仗着跟凤城苏家的威望,在凤城一手遮天,没少对霍家下死手。
当年他们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霍骁自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叛逆,变得像一头雄狮那般狂躁。
他到现在还以为,是宫家人在背后挑唆的。
“澈儿,我跟你见一面就少一面了,你不愿解开我们父子之间的疙瘩,我也不强求!”
“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在我走后,照顾好景玺,他是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了……”
临死前看到霍家光复,胜过以前,他已经没有多大遗憾了!
霍骁眼中浮起一层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