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沐浴之后的路赢披着一头黑发刚从屏风后转出,霎时瞪大了双眼:“你怎么会来?”
谢隼微微一笑:“听唐天虎说,你要我每日都来。”
路赢愣了一愣,他何时告诉唐天虎让其转述谢隼这句话了?
他只记得数日前曾对唐天虎说过自己想要每日沐浴,那也是因为这段时日,唐天虎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没在他的卧房,以至于他沐浴都有些畏手畏脚,后来干脆就不洗了,但不洗又难受,只得直接表明心中所想。
可,他的原意本是不想让唐天虎每日守着他沐浴,没想到竟被唐天虎曲解成要谢隼每日来为他沐浴?
路赢不禁怀疑唐天虎到底认为他二人是什么关系?难不成真因那些话而陷入了误解。
明明那段时日,即使他沐浴,谢隼都只是坐在屏风之外,二人的唯一亲密接触就是谢隼专心致志地给他敷药。
谢隼上前从路赢手中拿过毛巾,为其擦拭长发,见路赢站着不说话,便拉着人坐下,解释道:“这段日子我没来,是因为圣上让在京的诸皇子都去内阁学习议事,况且你还为我找了份御史台的差事,我也是今日才有空出城来。”
路赢仰头看向谢隼,眨了眨眼:“你知道了?”
谢隼微一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起初以为江南来的陆商人挨个求见京城的官员是为了做生意,却不曾想那些官员多多少少与刘康年有关,后来又以为陆商人想要对付的是刘康年,却又发现他的最终目标是不让谢湛接手御史台。”
路赢起身走到窗边,抬手推开轩窗,在干燥微热的夜风中渐渐勾起了唇角:“若真的让谢湛掌管了御史台,我花心思找出的那些官员的罪证不就得被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无视了,还有他的那些党羽如何能一一除尽?他们那群人可是为祸百姓为祸大周的罪魁祸首,就拿刘康年来说,他就是在与车师国做买卖,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谢隼忽地一顿。路赢口中的车师国,正是数月前在大周手中夺下平峡关的敌国,此番行径无疑是通敌卖国!
谢隼道:“这事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我也是昨日才彻底想明白,为何张迢会这么轻易中计。张迢之所以会费心思传出刘康年倒卖武器的消息,正是他深谋远虑,让人顺着这条线索查无所获,便能从反面证实这件事情为假不再关注。而那日我却让他见到刘康年与御史见面,张迢是个多疑的人,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所为不被理解,是要开始清算他了。所以,他才会不再帮助谢湛,想要脱身。”
路赢回头,从谢隼手中接过毛巾放回案上,严肃道:“还有,刘康年倒卖武器的事或许也只是表面,但这背后都少不了谢湛的授意。”
谢隼颦眉:“你认为平峡关的失守与谢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