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说,江南水灾泛滥是众所周知,但却没有严重到乌成泰年年上奏朝廷的那般,这点与我爹信里说法一致。”
谢隼微一点头∶“所以乌成泰如此奏报便是另有目的。大周律例规定,大周各州县当年若遇天灾可接收赈灾募捐,乌成泰年年上报便能年年以赈灾的名义收到乡绅商贾捐赠的银两。”
“这信中还提到了乌成泰属下还有个姓夏的通判,乃是江南首富之子。商贾后代入仕,这在大周可谓是头一件。怕不是乌成泰是借此买官卖官吧?”路赢合上信件放回案上,思索片刻后,道∶“那么今年他主动向朝廷要赈灾银,必定是出了问题。”
路赢看向谢隼∶“我爹说乌成泰解释是因为运往苏阳松州的灾粮被劫,还有灾民闯进粮仓抢粮。但我看方才信中说那两地一切井然有序,不曾出现这些,反而是较为偏远的几个城镇发生了数起灾民闹事。”
谢隼拿起案上的那封信件,放至烛火上炬了∶“苏阳和松州是经过粉饰以应对路大人和栩宁的。而那些灾民闹事镇的官粮早被卖空了,以至于无粮可发。”
“果然像我猜想的那般,这与户部郭聃结党营私,倒卖官粮的那起案子有关。”路赢若有所思地托腮静静地注视地琉璃灯中那团微晃的灯芯∶“那朝廷送去江南的那笔赈灾银呢?”
“怕也是被层层分拨,早就没了。”谢隼说着似是忧心地皱了皱眉。
忽然感到眉心处如冰雪浸化般的冷,便就着那闪动的烛火看了过去,四目相接的同时,路赢轻轻抚开他眉心的褶皱,笑道∶
“你不是叫我别皱眉么,怎么自己反而皱眉了?”
谢隼没有说话。
“怎么,殿下在想什么?”
那簌簌颤动的黑羽睫毛,如蝶翼展翅一般地又看了过来,一时间,谢隼竟看得有几分呆怔,以至于半晌才道∶“好久没见到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