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葬回京那日,路晓凤就见过那惨不忍睹的遗体,她强忍住不哭,堪堪开口∶“大伯和二郎是在回京途中遇到了山贼,反抗之际,二郎掉下了悬崖,待找到之时已被狼群啃食得面目全非——”
周疍瞪着眼看路晓凤,一指那黑棺∶“那便不是他!你们凭什么说这里面躺着的是路悯?!”
路晓凤深吸一口气,忍下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引着周疍来到灵台前,将一张带血的手帕递到周疍眼前∶“这是从二郎身上找到的。除夕那夜,我一共绣了五张手帕,我们五人一人一张,大伯和二郎都应承要随身携带——”
一只手颤抖地接过手帕,展开,轻轻摩挲着绣在角落里的绿梅。
周疍似乎笑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
回想起在郊外小屋醒来的那日清晨,他流连不舍地缠绵吮吻着怀中人,不经意间碰掉了叠放在一旁的衣衫,便见着这一方手帕飘飘然落到了地上。
这次还未等他开口问,路悯便主动忙着解释∶“这手帕是堂姐送给我的,爹说了因为是堂姐亲手绣的所以要随身带着。还有这香包,是娘绣的,里面装着大郎为我配制的药材。”
他笑了笑,伸手搂回下床捡衣物手帕的路悯,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紧紧拥住,眉眼间是止不住的笑意∶“我知道了。”
路悯别过脸去∶“我也只是说说。”
见路悯害羞得脸红,他又笑了笑。
整夜的彼此水乳交融,路悯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可他仍觉得不够,他想要的是路悯永远属于他一个人。
他压抑不住澎湃的感情,扳过路悯的下巴,低头含住那微张的唇,哑着声道∶“栩宁,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回来了。
从山北回来这一路上,他多么想,多么想,一切都是假的,他多么想回来便能见到路悯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慌忙给他解释这其实是个误会。
路晓凤越说越远,似是怀念地忆起了第一次见到二郎时的情景。然而,当她燃尽手中纸钱,再次起身看向周疍时,那双半睁的黑眸中已是痛到极致的茫然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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