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马车

我成了汉惠帝? mmeei 1256 字 1个月前

高阳唉声叹气地躺在马车上,虽然已经使用烟气驱散了绝大多数蜜蜂,剩余的十几只依然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幸亏这幅身躯并不对蜂毒过敏。刘盈可是知道有些人体质特异,一只蜜蜂也足以送进ICU的。可怜此世是不会有ICU的。一位美髯长须的武将正在一旁照看自己,大概不是吕泽就是吕释之了。

微睁开双眼,反正也看不太出来,高阳动了动身子,立刻便引起了武将的注意。嗫喏两句便有人喂蜂蜜水的享用还真是不错,四世三公的袁公路都耐不住这一口,可见古代蜂蜜也不是好搞的。

等等,这蜂蜜不就是自己搞到的嘛。高阳的思绪又飞了,在村落这样的人烟密集之所尚能见到蜂巢,而不是非要入深山寻求纵在古代也是一种异常。这蜂窝很久没人捅了,而槐树皮叶俱在,尚能供养花蜜,意味着村落的消亡不是饥荒导致的。战争以劳役劫夺与恐惧摧毁了她,还是反过来,暴秦的苛政摧毁了村民的正常生活,释放出了农民起义军?高阳迟早会搞清楚的。

耳边传来中年男人的絮叨,这本不该让高阳感到厌恶,舅舅的絮叨还是应该归到友善安心的物品那一类去的,可是高阳对自己身份的抗拒总是会使他不那么舒服,毕竟他是个有舅舅的人,相似反而更遭不满。

那人见高阳并不反应,也不细察,同样是缓缓叹了一口气,“舅舅”,这么关键的人称代词某本姓多半不姓张的家伙还是教了的。“阿耶”“阿娘”散碎的词汇从他口中吐出,不出意外的话,这句话整体实在不是什么好话。“有阿耶没阿娘”哪里算得上什么好话呢?

但是高阳却愣住了,吕释之当然不是在辱骂自己这个外甥(从他小舅的自称判断出),而是自己忽视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戚氏就是在近期被刘邦纳入宫闱的,而且还相当得宠。毕竟是姬姓周王室之后,不谈美貌,歌舞艺术也远不是乡下土财主出身的吕雉所能媲美的。

而此时,盼了夫君近两年的吕雉所得到的并不是与自己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已成汉王的大人物的刘邦的团聚,而是和公公一同被项籍军掳走受辱。

更不用说此后不久戚姬便有孕,年后生子如意还向刘盈的太子之位发起冲击,综合这母子二人的下场,只能说这可能是历史上最残酷的替身文学了。

作为俘虏两年多,归来看到丈夫的身边是个捧着小婴儿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占据了自己的位置,两人的仇怨,自此便不可化解了。

然而作为事实上的局外人的高阳只觉得蛋疼,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什么大不了的,戚姬的愚蠢和如意的娇纵招致祸端罢了。我寄身的刘盈才是心里苦啊,咱还年不满18是个未成年,为什么被老娘逼着看r20g都算是极端血腥的人棍+粪尿组合现场,对面还算是个熟人。

正在高阳思索着是给戚姬放一发结核杆菌导致无法生育还是干脆高剂量棉酚把刘邦这个老不修给绝育了的时候,龇牙咧嘴的表情引起了车上另一人的注意,那当然是咱的好姐姐刘盎了。

被她敲了没肿起来的后脑勺的高阳决定装个混不吝,“睡了不疼,醒了疼”言语复健不能光靠听,反正现在继续肿了一圈的刘盈吐出来的字句混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就轮到刘盎摆出姐姐的威严开始说教。吕释之看着俩孩子,微微摇了摇头,闭口不言,孩子又懂得什么呢?

高阳此时想的略微多些,不管前一世的刘盈是怎么干的,自己这套见了刘邦先被扔后被蜂蛰一串下来,已经足够让刘邦觉得自己的小子一点也没有自己小时候的机灵劲了,更别说他刚刚想出来的又一个馊主意,那就是等到荥阳安顿下来以后还得陪着刘盎大哭一场找阿娘,完全没有男子气概的呀。没办法,小孩子代谢太快,蜂毒只能管个把星期。

骚扰的刘邦把自己丢给萧何或者张良那就算完事,吕泽和吕释之樊哙几家亲眷都是军人,亲信夏侯婴是太仆司汉王车驾。张良到时候应该能配合好自己。哦,还有外公吕太公,那也问题不大,虽然吕太公大抵不会太容易糊弄,可自己总归是要跟从博学之士开始学习的了。

马车上高阳继续听着刘盎的话,他觉得学习语言的时间确实可以再降低些,毕竟连岁数更大的姐姐也没掌握那么多词汇,经常翻来覆去的说话,6岁的刘盈的语言能力要求比成年的张良终归是低太多了。

正当高阳觉得这日子就可以在马车上的假寐与几句应付诱出刘盎的大段言语便于咀嚼中渡过时,闷沉的号声不知从何处一波波传来,马车逐渐停下,吕释之拍拍身边的俩孩子,有些晕晕乎乎的刘盈跟着下了车,原来是半途放水的时间到了。

在收兵与吕泽合军后,刘邦确实是在大踏步的撤退,但并不是汉军被摧垮了,只是彭城一战后天下大势变动,汉军后路爆发多处叛乱,连关中章邯,河东魏豹都在找事,汉军依然能保持较稳定的防御收缩姿态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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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时刘盈就傻了,之前躺着坐着没发觉,吕释之的身后亮出了不少竹简,本来高阳还可以欺骗自己这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吕释之虽为武将,又不是不读书,但那黄钟大吕般的催命声却在此时响起“子房遗书与你”。

遗读wei,倒是不会误认,这就是送的书,没谁要死了。兄弟你真的狠。高阳心里骂骂咧咧,打开封套摊开竹简却乐了,吕释之看样子非常君子,连友人给外甥的书籍都不偷看,竹简本身没什么奇特的,类似《千字文》或是《笠翁对韵》的启蒙教材,字体全用小篆,全是之而与以其一二三四五般无需过多判断便可认读的字句,只是每行在字下都有刀痕标注了罗马音标的读音,甚至是转音。套内四筒竹简,最后一筒便是此时的《战国策》的一部分,虽然还留有音标,但很明显,读完这份之后张良的期待便是高阳能基本无谬的通读此时一些常见作品。

好样的,真不愧是兄弟。虽然高阳心中又升起大大的疑惑,为什么张良一晚就能拿出这么多竹简,他帐下还有多少接触过这一套于此时完全无用的注音方法的门客,或者倒不如说,这套竹简对两千年后的人才谈得上文化意义上的价值连城。

如果说张良准备了某种特制的刀具,如刻印章般刻下字母,预备好的习字册恰好留有空隙那倒也说得过去,但是那又得回答另一个问题,张良是如何预知将来会有新的同样境遇的穿越者需要这套东西。

很多年后,当那时的刘盈抛出这套疑惑询问时,那家伙只是告诫刘盈不要想太多把事情搞得太复杂。因为这套竹简并不是为他而制备的,只不过是张良自制自用于十多年前的珍藏。